“廷尉保留不变,另外设立大理寺,专职此事吧。”杜英缓缓说道。
像是大司马、廷尉这些既然已经成为了荣誉称号,那再拿出来赋予实权,今日是廷尉,明日就可能是司空之类的,保不齐折腾一通,变复杂甚至是乱套的还是朝廷官制。
冗官制度固然能够让朝廷保持足够的官员储备,需要用人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但是养着这么多人对于朝廷的财政赋税本来就是巨大的压力,即使是经济雄冠历朝的两宋也受此拖累。
之前侨治制度下的东晋也有类似的问题。
既然要确保官吏队伍的年轻化,那么随之对官职进行删繁就简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些三公九卿荣誉称号就当做是留给那些老臣们的恩荣,让他们到了年纪就升到这位极人臣的位置上,乖乖养老。
愿意留在朝堂上的,可以当个顾问,不愿意留在朝堂上的,衣锦还乡。
当一个朝堂上的主力是奋向上的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时候,这些老臣们自己呆在这儿也会觉得格格不入,融不进去又把握不住,所以不需要送客他们也会自己乖乖走。
操劳了一辈子了,没有人愿意最后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二零一二章郡县制,不封王
王猛对于新设一个部门并没有意见。
本来朝堂上从三公九卿再加一个尚书省直接变成了全靠一个尚书省拆分的六部来支撑,就显得有点儿顾不周全。
多增一个部门,既是对权力的分润和制衡,也能够分担单一部门的压力。
重新在墙上做出了调整,杜英满意的拍了拍手,接着伸手指了指另一侧的屏风:
“现在还剩下这个问题。”
王猛定睛看去,屏风上挂着一面被涂涂改改的舆图,登时会意:
“州郡设置?”
“不错,之前所设立的那些侨郡,现在统统都可以撤销了。”杜英缓缓说道,“侨郡官吏,可以遴选有才之人,就近安顿,从而把调集南下的官吏重新调回来,又或者双方对调。”
“看其本愿,并且加上对其治理地方的成果,结合判断吧。”王猛回答,“交由吏部负责此事。”
之前关中王师南下,随行的还有大量从北方州郡抽调过去的官吏,他们多半都已经在本地推行过新政,因此南下之后也成为新政推动的主要力量。
但是北方和南方的风土人情毕竟不一样,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能够在此如鱼得水,那些因为过激的行动而引起本地百姓不满的,也需要适时地调换。
另外,一味地从北方抽调官员,北地空虚也不是好事,现在该回来的都可以回来了,当然南方官吏也可以北上学习历练。
“借着此次科举的机会,朝廷还能再选拔上来一批人才,所以北方的州郡也可以进行调整。”杜英接着说道,“之前合并的州郡,该拆开的还是要拆开。”
杜英能够源源不断的从北方州郡之中挤出来人,说到底就是因为北方之前是天下人口稠密之处,郡县划分颇为细密,恨不得南方一个县的地盘在北方就是一个郡。
但是多年的战乱,让这一个郡的人口可能都不过数百户,再加上慕容儁起兵十万南下,更是给整个北方人口带来了最后沉重一击,让很多郡县就只剩下孤零零一座城还有点儿人。
为此专门设立一套领导班子显然过于浪费,所以不少临近郡县直接合并,如此就能腾出来一大批人手,配合上书院遴选的书生,新老搭配,让大军所到之处,立刻能快接管民政、恢复农耕生产。
但现在,不少流民开始迁移还乡,再加上没有战乱,人口注定会回升,再保持这样的大行政区划已经不合理。
“早了些吧。”王猛提出质疑。
人口回升的过程少说也要十年、二十年。
“是重新调整,不是恢复如初。”杜英解释,“之前的太细密了,的确已经不符合实际,而且细碎的郡县,容易成为世家重新滋生的土壤。
但是现在的又太宽泛了,甚至很多郡县之间的边界和上下级管理关系都已经模糊,同一个县的事,有时候两个郡都来禀报,又有时候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所以本县亲自来报,结果现上级郡府根本没有汇报这件事。
长此以往,不利于管理。
所以应当依照人口分布、山川地形,重新划分郡县,比以前的大一些,但是要比现在的细致。
借此机会也正好可以推动各地的土地堪舆、矿产找寻、工商规划、兴修水利以及城池修缮等等诸多工程。”
想要展工商业,少不得矿业的支撑。
想要展农业,又少不得水利的支撑。
杜英补充道:
“朝廷未来短期内的展还是要着重于这些地方上的小工程,积少成多,一方面是乱世刚刚结束,不适合大兴土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毕竟还要持续蚕食、开西域和岭南等地。
这些都需要朝廷做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准备,否则万一风潮倒卷,很可能得不偿失。”
比如那些西域小国真的铁了心联手反扑,桓冲挡不住,朝廷又因为忙着大工程而自顾不暇,偏偏还承担不起开疆拓土之战败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那就只能压榨潜力,“苦一苦百姓”,苦着苦着,一般就苦出事情来了。
隋炀帝就是这么把偌大的国家给玩儿没了。
从改善一地民生的小工程上入手,在这件事上,王猛自然是赞同杜英的,接着他忍不住问道:
“郡县郡县,是汉之郡县还是秦之郡县?”
秦朝的郡县制是只有郡县,汉朝的郡县制还夹杂着封国在其中。
所以这是在问杜英,还分封么?
杜英无奈的一摊手:
“我们老杜家封不起啊。”
杜家人丁单薄,杜英封谁?就只有一个病恹恹的老哥,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怎么封?
封异姓王,那不是便宜别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