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的雪比鹰愁峪更脏。
苏晚晴裹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帽檐压得低低的,腰间别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林匀给的松风剑短刃。她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城西“醉仙楼”走,靴底碾过冻硬的冰碴,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她第三次来凉州。前两次是替丐帮送密信,那时醉仙楼的账房老张还只是个跑堂,如今却成了能搅动粮道关节的人物。她摸了摸怀里的“听风哨”,这是林匀特意给她的——若遇危险,吹三长两短,寒鸦卫会来救她。
醉仙楼的幌子在风雪中晃荡,门楣上“醉里乾坤大”的鎏金字已有些脱落。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楼内热气扑面而来,酒气混着脂粉香熏得人晕。她拣了个角落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高粱酒,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着四周动静。
“老张头,今日又没见着你那宝贝侄子?”邻桌的酒客扯着嗓子喊。
“那小子被李公公的‘黑莲卫’抓去当杂役了!”被称为老张头的账房先生端着酒碗,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愁容,“说是偷了军粮,关在天牢里,生死未卜。”
苏晚晴心头一震——这正是张岩派来送密报的小吏!她端起酒碗,故意撞翻了邻座的酒碟:“哎呦,对不住对不住!”
酒液溅在老张头裤脚,他骂骂咧咧地起身擦:“毛头小子,没长眼睛?”
苏晚晴忙赔笑:“老人家息怒,小的给您打酒赔罪。”她蹲下身,借着擦地的动作,压低声音:“张叔,我是苏……我是镇北王府的人,奉命来救小吏。”
老张头的手猛地一抖,酒壶“哐当”落地。他抬头,目光如炬:“你是‘寒鸦’?”
苏晚晴点头,从怀里摸出半块虎符碎片——这是柳三给的信物。老张头盯着碎片,嘴唇哆嗦:“当年王爷的虎符……你……你是小小姐的人?”
“正是。”苏晚晴将碎片收回,“张叔,小吏关在哪里?我们需要救他。”
老张头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黑莲庵地牢。李公公说他是‘细作’,可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他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腕,“你来的正好!黑莲庵近日要选死士,小吏若再不救,怕是要被送进炼魂池!”
“炼魂池?”苏晚晴心头一凛。静玄提过的血莲教邪术,需用活人精血祭阵。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老张头扯着她往后厨走,“厨房的刘婶是寒鸦卫旧部,她能帮你混进黑莲庵。”
两人刚转过后厨,一道黑影突然从梁上扑下!
“寒鸦卫的余孽,也敢在凉州城里蹦跶!”
黑衣人手持淬毒短刃,招招直取苏晚晴咽喉。苏晚晴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抽出短刃格挡。“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她的手腕被震得麻。
“苏姑娘!”老张头急喊,抄起案上的擀面杖砸向黑衣人。
黑衣人不理他,招式愈狠辣。苏晚晴渐感吃力,短刃被对方压制在下风。千钧一之际,窗外传来破空声——
“咻!”
一枚透骨钉钉入黑衣人手腕。黑衣人吃痛松手,苏晚晴趁机旋身,短刃划开他脖颈。鲜血溅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林……林公子?”苏晚晴望着窗外的人影,又惊又喜。
林匀翻身落地,松风剑已入鞘。他皱眉看向地上的黑衣人:“李公公的人追到凉州了?”
“是黑莲卫。”苏晚晴捡起黑衣人掉落的令牌,上面刻着蝎子图案,“他们跟踪我到了醉仙楼。”
林匀扶起老张头:“张叔,黑莲庵地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