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江南不过七日,马车已碾过汴河上的虹桥。
林匀掀开车帘,望着青砖灰瓦的京城轮廓,喉间泛起涩意。苏晚晴坐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飞爪的银链——她幼时随母亲入宫献艺,曾见过这城门楼子的飞檐挑角,如今再看,只觉物是人非。
“到了。”沈砚勒住马缰,青铜罗盘停在“西四牌楼”的刻度上,“回春堂就在街角第三家,挂‘悬壶济世’的匾额。”
周清欢掀开车帘探出头,峨眉刺在腕间轻晃:“我去买两斤蜜枣,打听下这药铺的底细。”
暮色渐浓时,回春堂的红灯笼亮了。
林匀裹着青布衫,跟着个买药的老太太踱进去。药香混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柜台后穿灰布褂的老掌柜正拨着算盘,见老太太咳嗽,便舀了碗枇杷膏:“阿婆,这天气湿气重,配着姜茶喝。”
“好。”老太太颤巍巍接过,余光扫向后堂,“我这孙儿总说喉咙痒,劳烦掌柜的给抓副润喉的药。”
林匀会意,从怀里摸出个瓷瓶:“这是我家传的薄荷糖,孙儿爱吃这个。”
老掌柜的手顿了顿,低头包药时,袖中滑出半张药方——墨迹未干,写着“朱砂三钱,雄黄五钱,午时三刻送城隍庙后巷”。
“客官慢走。”老掌柜将药包递来,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林匀退出药铺,月光照在他掌心——那半张药方边缘,印着朵极小的黑莲纹。
“他们在祭什么?”苏晚晴凑近看,“黑莲堂的标记?”
“午时三刻,城隍庙后巷。”沈砚捏紧罗盘,“我去探路。”
未到子时,城隍庙的飞檐已隐在夜雾里。
林匀贴着墙根摸过去,见后巷堆着七口朱漆木箱,箱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周清欢用峨眉刺挑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带血的断指,每根指节都系着枚铜铃——正是黑莲堂“标记教众”的手法。
“他们在炼‘血引’。”苏晚晴的声音颤,“黑莲堂用活人血养邪器,当年灭我镇北王府,用的就是这邪术!”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脚步声。
七个蒙脸人持刀围上来,为的握着柄淬毒鸳鸯刀:“敢闯回春堂,活腻了?”
林匀横剑挡在众人前,松风剑在月光下泛着冷辉:“黑莲堂的狗,也配问这话?”
鸳鸯刀夹着腥风劈来,林匀旋身避开,剑脊撞在刀背上,震得对方虎口麻。另一人从背后偷袭,苏晚晴的飞爪破空而至,缠住那人手腕,猛地一拽——刀客栽倒在地,后颈插着枚峨眉刺。
“是峨眉派的!”周清欢挥剑斩断一人腰带,趁其踉跄时点中穴位,“清欢师姐?”
“是我。”周清欢扶起她,眼底含笑,“师父说你们会来,让我在这接应。”
混战中,沈砚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地下有机关!”他拽着林匀滚地,一块青石板轰然升起,露出向下的石阶,“是黑莲堂的密道!”
密道里霉味刺鼻,墙壁嵌着牛油灯,照见两侧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单——“盐帮、漕帮、镖局……”最深处供着尊黑莲铜像,案上摆着本染血的账册。
林匀翻开账册,瞳孔骤缩:
“景佑八年,送少女十名至漠北,换‘蚀骨散’配方……”
“景佑九年,毒杀青阳镇知县,嫁祸林氏……”
“本月十五,送‘血引’至漠北,助莲主练‘万毒经’……”
最后一页夹着封信,火漆印是只金雕——那是当今太后的亲信,镇北将军府的总管!
“原来朝堂里的叛徒,早和黑莲堂勾结上了。”苏晚晴攥紧账册,指节白,“当年灭我王府,是他们怕我爹把黑莲堂的罪证递给先皇!”
密道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快走!”周清欢扶起受伤的沈砚,“回春堂的人追来了!”
林匀背起账册,松风剑在掌心烫:“去终南山,找静玄师太——她能证明这些证据的真实性。”
出了密道,京城已近黎明。
四人躲进破庙,苏晚晴擦净剑上的血,忽然道:“林匀,你知道我娘当年为什么带我来中原吗?”
他摇头。
“她说,镇北王府的仇,不能只靠刀剑。”苏晚晴望向东方鱼肚白,“要让更多人看见真相,要让天下人知道——黑莲堂的恶,不是一个人的错,是整个朝堂的病。”
林匀摸了摸怀中的账册,又看了看队伍里的伙伴:沈砚的罗盘、周清欢的峨眉刺、苏晚晴的飞爪,还有远处渐起的鸡鸣。
“走。”他说,“去终南山,然后回京城——这次,我们要让真相大白。”
破庙的风卷着烛火摇晃,映得四人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棵正在生长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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