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峪的风雪比祁连山更烈。
林匀站在新建的营门前,望着眼前的三十余人。他们穿着统一的玄色短打,腰间悬着褪色的镇北军铜牌,虽面黄肌瘦,眼神却已没了初见时的涣散。这是寒鸦卫重聚后的第七日,柳三带着众人清理了峪底的废弃军堡,搭起简易营帐,每日寅时便闻号角声起。
“今日练什么?”林匀走到演武场边。
柳三抱拳:“按将军吩咐,先练队列与暗器。寒鸦卫当年以‘潜踪匿迹,一击毙敌’闻名,不能丢了这手绝活。”
演武场上,二十名寒鸦卫持短刃列成五行横队。号角声中,他们齐刷刷矮身,如猎豹般贴地疾进,手中飞抓忽起忽落,精准钉入百步外的树干。林匀眯眼望去,飞抓入木深浅一致,显是下了苦功。
“停!”他突然抬手。
最末位的汉子动作稍缓,飞抓偏了半寸。林匀走过去,捡起那枚飞抓:“柳叔说过,寒鸦卫的暗器,差半寸便是生死之别。”他转向众人,“当年你们护着小小姐突围,可曾有人失过手?”
众人默然。当年镇北王遇袭,寒鸦卫以八人之力阻截百名杀手,为苏晚晴争取了生机。
“今日从头再来。”林匀将飞抓抛回,“练到每人都能在黑夜中钉中蚊虫的眼睛。”
午后,林匀在帐中与柳三议事。案上摆着张岩派斥候送来的密报——李公公在凉州城外建了座“黑莲庵”,明面上是施粥济民,实则是训练死士,预备血洗凉州。
“还有更糟的。”柳三压低声音,“李公公买通了凉州粮道的小吏,近日的军粮掺了沙土。张校尉的人查到源头,反被诬陷监守自盗,下了大牢。”
林匀捏紧密报,指节白。李公公的手段阴毒,不仅要粮草,更要瓦解张岩的军心。
“我去救那小吏。”柳三撸起袖子,“寒鸦卫最擅潜入。”
“不行。”林匀摇头,“李公公在黑莲庵布了眼线,你去太危险。”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凉州城西的“醉仙楼”,“这里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我扮作行商,设法接近粮道小吏的家眷。”
柳三还要劝,帐外传来脚步声。苏晚晴掀帘而入,鬓角沾着雪粒,手里提着个食盒:“我从凉州城带了热汤饼,给大伙儿垫垫肚子。”
她将食盒放在案上,瞥见地图上的醉仙楼标记,眼睛一亮:“我去!”
林匀一怔:“你?”
“我女扮男装,混进醉仙楼当伙计。”苏晚晴抿嘴笑,“当年在青阳镇,我还替丐帮跑过堂呢。”
柳三最先反应过来:“妙!醉仙楼的账房老张是寒鸦卫旧识,你若能说动他,说不定能探到粮道小吏的下落。”
林匀望着苏晚晴眼中的狡黠,终是点头:“好,明日一早动身。柳叔,派两个兄弟暗中护着她。”
夜阑人静时,林匀独自在演武场练剑。松风剑划破风雪,剑招从生涩渐至流畅。他想起静玄的话:“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侠者,要让剑为自己所用,更要让身边的人因你而活。”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晚晴披着斗篷走来,间落了层薄雪:“练完了?”
林匀收剑:“你明日要走,我……”
“怕我出事?”苏晚晴轻笑,“当年在盐帮,我连刀都拿不稳,不也活下来了?”她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这是我爹留下的‘听风哨’,吹三长两短,他们会来救我。”
林匀接过哨子,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他忽然明白,所谓“团队”,不是谁保护谁,是彼此成为对方的后盾。
“明日我送你出峪。”他说。
“不用。”苏晚晴转身走向营帐,“寒鸦卫的兄弟,该学会自己走路了。”
帐内传来低低的笑闹声。林匀望着雪地上的脚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狼嚎。他握紧松风剑,又摸了摸怀中的虎符——这一战,不仅为凉州,为镇北王,更为这群重燃希望的残兵。
风雪依旧,可鹰愁峪的篝火,比任何时候都要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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