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耀祖会走路了,我轻松了一些。
但他总是会要我抱,要爬在我背上。
因为有了耀祖,他们也暂时稳定在川州,我就在又川州上学。
但自此后,我就自动解锁了身份——耀祖的丫鬟。
之后没过多久,我爸几次说要吃凉皮,我几次骑自行车过漆黑涵洞去买,第四次时,又被车撞了,和二年级的那时候一样。
我的脚骨折了,只不过这次没到做手术的地步,治疗完后在小诊所里挂了七天的吊水。
爸爸每天送完我还要去工地,我不想他来回奔波太辛苦,于是有一天就在挂完吊水结束后拄着拐杖拖着条腿走了快一个小时回到家里。
从门口就飘来了一阵肉香,我鼻子尖,闻到了是排骨。
我正要进去时,听见爸爸说:“我等会儿去接你姐。你先把这几块儿好块儿吃了,不留给她了,汤给她。”
我停脚,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不知道该不该回诊所去。
回去,吧?
我对自己说。
趁爸爸没现。
趁我也没听见。
于是我头脑一热又折了回去。
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一边担心爸爸来接我时会不会撞见我,所以瘸得飞快。
我鼻子出了汗,瘸腿难敌风火轮,终于还是在路上听见了他那辆破摩托的声音。
我整理好笑容,转身,惊喜地叫他:“爸,我挂完吊水就想着不用你来接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他说:“那不行,你腿还有用,不能废了。你妈特意给你煮了排骨汤补补。”
我艰难坐上了后座,把拐杖搁好后,说:“排骨汤好,我喜欢喝。”(现在想想有点滑稽,当时我和他互飙演技。如果当演员,或许能双双荣膺最佳演员奖,得个双黄蛋。)
回到家之后,我把剩下的排骨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我爸说我:“饭量真好。”
我眯眼笑着,伸出空碗,说:“再来一碗米饭。”
过了几天,伤差不多好了之后,我去帮房东奶奶看市,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我又闻到一阵肉香。这次我不知道是什么了,好像没吃过也没闻过。
邻居家大婶出来倒泔水桶,她和我们是一个村的,看到我在外面蹲着,她给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里屋,小声说:“你爸他们和你弟弟在屋里啃卤猪蹄呢,你不进去啊。”
我笑笑,说:“我不喜欢吃猪蹄。”
“不爱吃猪蹄就算了,”大婶扬扬眉,看向里屋,又小声说,“撞你那人赔了钱,你爸也不说带你去下饭店吃好一点的补一补啊。”
我茫然张着嘴,不知道自己应了句什么。
脑海里只开始思索,我是不是亲生的。
可是没听说过啊。
没听说过我是和沈长赢一样是从野地里捡回来的啊。
他们一定是知道我不喜欢吃猪蹄。(直到现在我也不喜欢吃猪蹄。)
我靠墙抬头望月,好想长双翅膀,飞走啊。
飞到这高高的夜空。
飞出这样的漆黑。
飞到温暖里去。
邻居又从门槛里出来了,我紧忙低下头,鼻子冒出个泡。
大婶问我:“哭啦?”
我摇摇头,说:“没有。”
余光中看到了大婶停在院子里的带杠的大自行车,我问她:“我能不能骑一下那个自行车?”
自行车没有错,有错的是我骑车不注意。
大婶问:“你会骑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