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俺看到这只白斩鸡的手指头动了!”
嘴平伊之助跪在墙角,哪怕膝盖顶着地板,也依然不安分地大呼小叫。
这声咋呼像是一道惊雷,瞬间炸翻了病房里原本有些凝滞的空气。
灶门炭治郎和善逸几乎是弹射起步,连滚带爬地扑到了病床边。两人六只眼睛——算上炭治郎额头的伤疤——死死盯着苏尘那只垂在床沿的手。
“哪里动了?伊之助你是不是眼花了?”善逸吸着鼻涕,带着哭腔喊道,“苏尘先生明明一动不动啊!”
“闭嘴!纹逸!俺的直觉从来不会错!”伊之助头套下的鼻孔喷出两道粗气,若不是蝴蝶忍还在场,他早就冲上去把苏尘摇醒了。
蝴蝶忍那双紫色的眸子,死死锁定着那只苍白的手掌。
一秒。
两秒。
就在善逸准备再次吐槽伊之助的时候,苏尘的小指,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接着是食指。
紧接着,眼皮开始剧烈颤动。
像是生锈的机器重新启动,又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视线从模糊逐渐聚焦。
天花板是陌生的木质纹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紫藤花香气和消毒酒精的味道。
苏尘眨了眨眼,视线终于定格在面前这张脸上。
蝴蝶忍正俯视着他。
那张脸离得很近,近到苏尘能看清她颤动的睫毛。
她没有笑。
看到苏尘睁眼,蝴蝶忍原本紧绷的肩膀似乎想要松懈下来,却又强行绷住。
“水……”
苏尘张了张嘴,喉咙里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张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擦。
蝴蝶忍瞬间回神。
她转身端起床头早已备好的温水,动作快得有些慌乱,甚至洒了几滴在被单上。
她一手托起苏尘的后颈,另一只手将杯沿递到他干裂的嘴唇边,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小心。
苏尘贪婪地吞咽着。
清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熄灭了体内那股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烧干的灼热感。
喝了大半杯水,苏尘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视线转动,他看到了趴在床边眼泪汪汪的炭治郎,看到了把鼻涕擦在袖子上的善逸,还有那个跪在墙角、正努力把头套重新戴正的野猪头。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蝴蝶忍身上。
四目相对。
蝴蝶忍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眼眶微微泛红。
苏尘心头一跳。
坏了。
这气氛不对。
这种生离死别后的深情对视,简直就是恐怖片的前奏。
按照他对蝴蝶忍的了解,下一秒这女人要么哭出来,要么就会因为恼羞成怒而给自己打一针毒药。
必须打破这个氛围。
苏尘嘴角扯动,牵动了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虽然虚弱、但标准度满分的商业假笑。
他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语气虚弱却坚定:
“忍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账本拿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