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被震碎了玻璃,指针尴尬地停在凌晨三点十分。
神崎葵正蹲在地上,看着那台彻底报废的心率监测仪,嘴里碎碎念着关于“预算赤字”和“炼狱先生那点赞助费又要见底了”之类的抱怨。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病床上那个金的少年,眼神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见陌生人的惊惧。
我妻善逸并没有昏迷。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张已经严重变形、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角度的铁床上。
那头平日里总是乱糟糟的金,此刻因为静电的缘故有些炸,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咋咋呼呼地找镜子整理,也没有抱着枕头哭喊着要祢豆子或者是喊疼。
他就那样坐着,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单。
指节白,青筋暴起。
被单已经被抓破了,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灶门炭治郎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脚步却怎么也迈不进去。
作为拥有常嗅觉的人,炭治郎此刻闻到的味道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以往善逸身上的味道,是那种有些胆怯、有些吵闹,但底色非常温暖柔和的气息。
但现在,那股熟悉的味道变了。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悲伤”,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善逸身上涌出来,而在那悲伤的最深处,包裹着一种炭治郎从未在善逸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那是“愤怒”。
是被压缩到了极致,像是在地壳深处翻涌了千年的岩浆一般的暴怒。
还有一种……决绝的死志。
“善逸……”
炭治郎轻声唤了一句,犹豫着想要走过去。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那只是梦”,比如“没事了”,或者仅仅是拍拍他的后背。
但就在他的脚刚刚踏入房间的一瞬间。
善逸忽然抬起了一只手。
动作很僵硬,但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别过来,炭治郎。”
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砾,完全听不出平日里那种尖细高亢的调子。
炭治郎愣住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善逸并没有抬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在那之前……别管我。”
躺在隔壁床上的伊之助翻了个身,猪头面具下的鼻孔喷出一股粗气,嘟囔了一句:“纹逸这家伙,气势变得很奇怪啊……像是要咬人的野狗一样。”
炭治郎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水杯轻轻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如果有事,我就在外面。”
善逸没有回应。
片刻后,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善逸拔掉了身上的输液管,连针孔里渗出的血珠都没有去擦,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病房。
他没有去厕所,也没有去厨房找吃的。
他顺着走廊,推开了一扇通往外面的窗户,像是一只受伤后独自寻找巢穴的猫,翻身爬上了屋顶。
……
今晚的月色很冷。
如水的月光洒在蝶屋的青色瓦片上,泛着一层清冷的白光。
善逸抱着膝盖坐在屋脊上,夜风吹过他单薄的病号服,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
他的脑子里很乱。
那个梦境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甚至能回忆起爷爷切腹时,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真实到他能清楚地记得那个无脸鬼踩在他脸上时,鞋底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
尤其是那个声音。
那个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引导他看到这一切的声音。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善逸对着空荡荡的夜空,喃喃自语。
“要是觉得冷,医药费可是要加倍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