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出电视台地下停车场,汇入深夜稀疏的车流。
江辰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几分钟前,一辆载着他妻子的出租车,刚刚驶离了这个地方。
命运的轨迹,在夜色中短暂交错,又迅背离。
车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系统细微的风声。
江辰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看似专注,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
林薇就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离他如此之近,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雅而独特的淡淡香水味,像初春的栀子,混合着一丝少女的体香,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幽幽地萦绕、扩散,无声无息地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明天下午。
飞到了那个他无力阻止、也无法言明的旅程上。
北京,峰会,还有……杨主任。这三个词像三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杨主任的为人,更清楚这次所谓的“出差”对林薇意味着什么。
他想阻止,疯狂地想阻止!可是,他拿什么阻止?用他这岌岌可危的职业地位?
他不能!他赌不起自己的前程,更赌不起林薇刚刚开始的、充满希望的事业。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也许是深夜的寒意,也许是心事的沉重,林薇不自觉地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江辰的眼睛。
他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侧过头,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关切,问道:“是不是车里有点冷?空调开太大了?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吧?”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调节中控台上的空调按钮。
“不用了,江老师。”林薇连忙出声阻止,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疲惫却努力显得轻松的笑容,“没事的,不冷。就是……可能有点累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将脸颊侧的一缕碎别到耳后。
江辰的手停在半空,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睑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掠过一丝心疼。
他收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试图找些轻松的话题来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内心的焦灼。
“今天……是第一次以正式主持人的身份上镜,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点紧张?”
他放缓了车,用温和的语气问道,试图扮演好“前辈”和“师傅”的角色。
林薇微微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风衣的带子,声音轻柔:“嗯……是有一点。虽然以前实习的时候也上过镜,但感觉……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知道自己是实习生,错了也没关系。现在……现在是正式的了,好像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被放大了,生怕出一点错。”
她坦诚地说出了内心的压力。
江辰理解地点点头,给予鼓励:“放松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以后多练练,习惯就好了。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很沉稳。”他的夸奖是自内心的。
“谢谢江老师。”林薇低声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话题似乎又走到了尽头。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与之前的尴尬不同,似乎多了一丝彼此理解的暖意,但同时也让那股暧昧的香气和压抑的情感变得更加清晰可辨。
林薇的香水味,丝丝缕缕,固执地钻入江辰的鼻腔,撩拨着他刻意筑起的心防,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甚至有一瞬间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