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张流玉都没有说话,可能是情绪的后劲儿上来了,林长东又马上找话题岔开他的情绪:“对了,我跟周通说了,让他带你考驾照。”
“什么时候。”张流玉的语气里还有些许失意,不过这个话题也让他打起了精神。
林长东轻轻转动着对方耳垂上的小珍珠,“过两天回去吧,把驾照考下来以后,要是我不方便回来,你也能过去找我,是不是,嗯?”
“……那。”张流玉想了想,突然就高兴起来了,“嗯!”
“那现在就该去订车了。”林长东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明天我联系人挑一挑。”
张流玉对车没什么研究,他在脑海里搜罗了一遍自己见过的车,最后想到了个比较喜欢的车型而已:“我想要你在驻地里开的那种,底盘高的。”
“还有吗。”
“要黑色的,要很帅。”张流玉说得非常认真,甚至还有一点走偏画风的得意:“还要很贵的,不能比他们的便宜。”
“好好好。”林长东被这一本正经的攀比心理逗坏了,“我记住了。”
“但是你不能告诉他们是我让你买的,不然我会很好笑的。”
林长东表示自己明白,他想起什么,再问:“流玉,你有喜欢的数字吗。”
“4。”张流玉想都没想就说。
“4不行,4不吉利。”
“哪里不吉利,你问我喜欢的,又没问吉利的,那我就是喜欢嘛……”
“那你觉得什么数字吉利。”
张流玉才不觉得,不过好像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他思考了一下,又改口:“那7吧。”
林长东顿了一下,点头:“可以。”
“问这个做什么。”
“想回去以后能不能分到一个吉利的营队编号。”
“哦。”
林长东看对方心情好一点了,就又提了另一件事:“流玉,我给你建个剧院吧。”
“剧院?”张流玉这下的反应可要比前面强烈多了。
“嗯。”林长东认真点头,“原来旧了的那个剧院,就是大会堂改的那个,要搬迁走改成文化站了,我给你建一个吧。”
“这个…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等旧的拆走了就开始,或者你想选其他地方也可以。”林长东感觉沙发怎么有点晃,一看是对方在抖腿。
张流玉犹豫着,不过他不是犹豫要不要接受,而是要不要马上接受,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很贪心,他拖了三四秒钟就迫不及待点头说:“旧的位置就很好。”
“建一个像……”林长东在自己的知识库里翻了翻,“维也纳剧院那样怎么样?”
“那也太夸张了吧!”张流玉连忙摇头,“不用这么大的。”
“不过那块地好像也没那么大,那我到时候再想想,好吗。”
“嗯!”张流玉又钻进对方怀里,他腿还是动不动就晃。
“不过建这个可能没那么快,等你把驾照考完了,我先带你去上点声乐方面的专业课什么的,万一你以后也像师父一样想开班传业是不是?”
张流玉还没有想过这么远,但是他觉得林长东说的都是会变好的事情,因而他一点意见也没有,“嗯!我都听你的!”
“那到时候我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艺术学校,或者你想上那种一对一私教也行,流玉,我想送你去上大学,你愿意吗?”
“大学?”张流玉这下是真犹豫了,“三十岁才上大学不好吧。”
“这有什么,五六十岁都有人上呢。”林长东笑,“去学校里感受一下大学环境也挺好的,你不想去吗?”
张流玉多少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了,他甚至觉得有点不实际,或者说,他觉得这个年纪还把时间分在以消遣为前提的学习上好像有一点浪费,“想也有一点,但是上大学要上好几年吧,那我就不能做其他事了。”
“那就不上那么久,你想去的话,去个一个学期一年也行,我会给你找离我近一点的学校,到时候周末节假日我都会去看你的。”
今晚林长东说的事太多了,张流玉都不理不清楚顺序了:“那我是去了学校再回来开班吗?”
“这么说吧,就是我给你做了未来五年的计划,就拿三天后开始吧,你先去把驾照考了,等你拿到证的时候,我的调动结果应该也定下来了,然后剧院也是同步进行的,在建剧院期间,你就跟着我去我新驻地附近的学校上学,你想上多久都可以,等剧院建好了,你可以自己组班开演,组不到的话我再给你找人,你可以当这是这个营生事业,也可以当打发时间玩的,我不强求你的安排,如果你想试试去工作,也可以,总之,凡事都有我解决,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张流玉觉得自己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对方这么给他一安排,他似乎就马上找到了人生方向。
时间来到后天早上,林长东得赶路就提前出发了,这一次依旧没有给张流玉留下一个准确的归期,不过张流玉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迷茫不安了。
回到镇上以后,周通就来找他履行了和林长东的约定。
不过周通挺忙的,他下午要么去厂子,要么就是有约要忙,再加上有学时厌倦,他们只有早上才会去练车。
师伯这阵子是病了,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应该是长期饮酒引发的身体微僵化,人都起不来床了,说是僵,但是显著病症是肌肉无力,医院那边除了给药吃做肢体康复也没给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师父略知一些针灸之术,但精通程度不比师伯本人,两人就这样一个现教一个现学的,总之他们两人慢慢就真的冰释前嫌了。
张流玉和周通的关系也在教练车里彻底和解,其实林长东回来这么久了两人也没有好好聊过。
周通从小就没有他以外的朋友,就像他也没有对方以外的朋友,两人之所以成为朋友好像是因为太同频,同频的安静,同频的只做规矩安分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一点,他没有很敏锐的感觉到周通多年来对他的心意不同,张流玉也是过了好些年,才远远的在教练车窗里看到周通的情愫,不过那时候已经要淡很多了,几乎是将近没有之中压着天大的忏悔。
周通把自己关在车里这么些年,不能说是颓丧那么简单,完全可以说是自暴自弃,张流玉和他重新接触的这段时间,两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自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