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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生死相托(第1页)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萧煜带着仅存的十一名夜枭营士卒,押着受伤的西狄使者和那口沉重的皮箱,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的幽灵,终于抵达了中军大营外围的暗哨。确认身份后,一行人被迅引至轩辕夜的中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轩辕夜与凤清音显然也未曾安寝,正在等待消息。看到萧煜等人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甚至有人是被同伴搀扶着进来,轩辕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口皮箱和那名被反绑双手、肩头箭伤草草包扎的西狄使者身上时,眼中更是寒芒爆闪。

“末将萧煜,复命!”萧煜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清晰,“乱石滩交易,确系北漠陷阱!西狄使者携带此箱‘礼物’前往,北漠‘鹞鹰’小队意图黑吃黑,更在外围埋伏重兵,欲将西狄使者与我等一网打尽!我部拼死突围,伤亡过半,幸不辱命,抢得此箱,并生擒西狄使者一名!”

轩辕夜上前一步,扶起萧煜,目光扫过其余夜枭营士卒,沉声道:“诸位辛苦了!牺牲的兄弟,本王定当厚恤!你们皆是功臣!”他转向军医,“立刻为他们治伤!”

随即,他看向那西狄使者,眼神锐利如刀:“你是何人?赫连勃勃派你与北漠交易何物?”

那使者面色惨白,嘴唇紧抿,眼神闪烁,却不肯开口。

凤清音的目光则紧紧锁定了那口皮箱。箱子不大,却异常沉重,外壳是某种坚韧的皮革,边缘用黄铜包角,锁扣处封着火漆,印着一个扭曲的狼头图案,与之前密探令牌上的形制相似,却又多了些诡异的花纹。

“王爷,先看看箱中之物。”凤清音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轩辕夜点头,示意亲卫小心开箱。两名亲卫上前,用匕小心撬开锁扣,掀开箱盖——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甜腻、腥膻与淡淡硫磺味的诡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箱内并无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鸡蛋大小、用半透明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球体。球体本身呈灰褐色,隐约可见内部有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絮状物。而在这些蜡球之间,还填充着大量干燥的、颜色紫黑的苔藓状植物,以及几包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不知名的粉末。

“这是……”即使以凤清音的见识,也感到一阵心悸。她取出一枚蜡球,入手微温,甚至能感觉到内部那暗红絮状物极其轻微的搏动!她将蜡球凑近鼻端,那股甜腥气味更加明显,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是蛊!还是活蛊!”萧煜失声惊呼,他曾随军深入南疆,见识过当地巫蛊之术的诡异,这蜡球给他的感觉极为相似,但又更加邪异。

凤清音迅将蜡球放回,取了一点那紫黑色的苔藓和粉末,分别置于不同的玉碟中,滴入几种试剂观察。苔藓遇水迅膨胀,渗出紫黑色的汁液,散出更浓的腥气;而那粉末,则在与某种药液接触后,冒出丝丝缕缕淡绿色的轻烟,气味刺鼻。

“王爷,”凤清音抬起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此箱之物,极为歹毒!这些蜡球内封存的,应是某种培育于尸毒或剧毒环境中的活体蛊虫或毒菌孢子,一旦释放,可通过呼吸、接触迅传播,引烈性疫病或毒瘴,比栖霞谷的毒藤凶险百倍!这些苔藓和粉末,或为催化、扩散之物。北漠与西狄,是想用此物,让我军乃至满城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帐内一片死寂,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想到若是此箱“礼物”被送入黑水城,或在两军阵前释放……那场景令人不寒而栗!

轩辕夜胸口起伏,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那西狄使者的衣领,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说!赫连勃勃与北漠,还计划了什么?!除了此物,还有何阴谋?!”

那使者被轩辕夜恐怖的杀气所慑,浑身抖,终于崩溃,嘶声道:“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王子……王子殿下与北漠右贤王早有密约……以此‘瘟神之种’扰乱天圣军,待双方两败俱伤,西狄再以调停者身份介入,谋取黑水城乃至整个漠南草场……还……还有……”

“还有什么?!”轩辕夜厉喝。

“还……还有约定,若事成,北漠愿割让西北三处盐池给西狄……并……并默许西狄势力渗入天圣西境……”使者语无伦次,将所知尽数倒出。

果然!西狄从未真心结盟,所谓联军,不过是麻痹天圣、消耗北漠的幌子!他们的真实目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甚至想趁天圣虚弱之际,在西境攫取利益!

轩辕夜松手,任由那使者瘫软在地。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绝。

“萧煜,此人所供,记录在案,画押。”

“是!”

“将此箱毒物,小心封存,置于远离营地、通风干燥之处,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清音,你可能配制克制或销毁此物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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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音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坚定点头:“给我时间,必能找到方法。此物虽毒,万物相克,必有破解之道。”

“好!”轩辕夜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深沉,“西狄背信,北漠狠毒。此战,已非单纯的攻城掠地。传令诸将,即刻升帐!”

很快,张韬等将领匆匆赶来。当得知西狄阴谋与箱中毒物的骇人真相后,无不愤慨震惊,杀意沸腾。

“王爷!西狄狗贼,安敢如此!末将请命,率一部精兵,直捣赫连勃勃大营!”一员将领怒冲冠。

“不可!”张韬虽也愤怒,但更冷静,“此时与西狄翻脸,我军将陷入北漠、西狄两面夹击之绝境!当务之急,是黑水城!”

轩辕夜抬手压下众将激愤,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西狄之账,暂且记下。眼下,黑水城必须下!唯有拿下黑水城,获取补给,稳固后方,我等才有应对西狄变卦、乃至北漠后续反扑的资本!”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点在黑水城上:“西狄阴谋败露,北漠‘礼物’被截,城内守军此刻未必知情,但必因粮草被焚而军心动摇。我军新获情报,士气正盛,更携大义之名!传令全军,拂晓时分,饱餐战饭,辰时正刻,动总攻!不分主次,四面齐攻,务必一鼓作气,拿下此城!”

他环视众将,目光如电:“此战,许进不许退!凡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千金!凡畏缩不前者,立斩!本王,将亲临阵前督战!”

“末将等,誓死攻破黑水城!”众将轰然应诺,战意滔天。

军议散后,轩辕夜单独留下了凤清音和萧煜。

“清音,箱中毒物,便托付于你了。务必小心。”轩辕夜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攻城之时,你与医疗队留守大营,不得靠近前线。”

“我……”凤清音想说什么,但看到轩辕夜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终是点头,“好,我留守。但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轩辕夜露出一丝近乎温柔的笑意,随即看向萧煜,神色转为肃杀,“萧煜,你伤势不轻,本应休养。但有一事,非你不可。”

“王爷但请吩咐!末将万死不辞!”萧煜挺直脊背。

“我要你挑选数名最机警忠诚的夜枭营好手,携带西狄使者口供副本、以及那箱毒物的部分样本,即刻启程,不惜一切代价,穿越北漠与西狄的缓冲区,将这两样东西,秘密送至……京城裕亲王府!”轩辕夜压低声音,字字千钧,“西狄勾结北漠、意图毒害我大军、图谋天圣疆土之罪证,必须直达天听!此事关乎国本,绝不能让朝中某些人与西狄有串通抹杀的机会!你,可能做到?”

穿越敌占区,千里送信,凶险万分,九死一生。萧煜却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末将,定不辱命!必亲手将罪证呈于裕亲王驾前!”

“好!”轩辕夜扶起他,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死相托,国之干城!本王,等你消息!”

拂晓将至,天际泛起鱼肚白。

中军大营,战鼓缓缓擂响,如同沉睡巨兽苏醒的心跳。

一场决定北境命运、也交织着背叛、阴谋与生死的终极攻城战,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

而更远处,一场关乎帝国未来走向的秘密使命,也已悄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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