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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盟约初定（第1页）

“剑舞惊客”的风波，如同投入潭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虽在轩辕夜的强势弹压下迅平复，但暗流却愈汹涌。乌木台的行事愈低调谨慎，几乎足不出户，但萧煜手下的暗哨却回报，其随从中有人曾试图以购买特殊药材为名，与城中某些背景复杂的商贩接触，虽未探得实质内容，却足以证明其暗中有所活动。

而京城对于西狄“结盟”意向的回复，也在十余日后抵达。弘景帝的旨意措辞圆滑，既肯定了夜王接待使团、维护邦交的功劳，原则上同意与西狄就共同遏制北漠进行“磋商”，但对于开放互市、降低关税、物资供应等具体条款，则语焉不详，只言“着夜王体察边情，酌情议定，报部覆核”，将皮球又踢了回来，且加上了“报部覆核”的紧箍咒。

显然，朝廷既不想放弃联西狄制北漠的机会，又不愿轻易让出实利，更对夜王可能借此扩大在北境的影响力心存忌惮，故而采取模糊态度，让夜王在前线具体操作，却又用朝廷部门加以制约。

“陛下这是要我们做恶人，与西狄讨价还价，最后再由朝廷来‘裁夺’。”轩辕夜将密旨递给凤清音，嘴角噙着一丝冷嘲，“成了，是朝廷运筹帷幄；败了，或让利过多，便是我处置不当。”

凤清音看完，沉吟道：“虽是难题，却也是机会。朝廷既给了‘酌情议定’之权，我们便可在其框架内，争取对我北境最有利的条款。关键是，要摸清西狄的真正底线。”

“赫连勃勃留下乌木台，恐怕也有就近观察、讨价还价之意。”轩辕夜道，“是时候与他‘详谈’了。”

三日后，轩辕夜再次于守将府召见乌木台，言明奉朝廷旨意，就两国“合作事宜”进行具体磋商。此番会谈，只有轩辕夜、凤清音、张韬及一名精通律例文书的幕僚出席，西狄方面则是乌木台及一名副使。

会谈伊始，气氛便不似之前宴席轻松。轩辕夜开门见山，将朝廷旨意中“共同遏制北漠”的原则抛出，但随即指出：“开放互市、降低关税、优惠供应物资，皆非边将可擅专，涉及国策税赋，需朝廷户部、兵部乃至陛下最终定夺。且北境新经战乱，民生凋敝，物资转运艰难，恐难满足贵国大量需求。”

乌木台早有准备，沉声回应：“王爷，我西狄诚意结盟，愿出兵马牵制北漠西北。若贵国连互市通商这等互利之事亦推诿不前，恐伤我王诚意，亦让北漠窥见你我嫌隙，于共抗大敌不利。”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物资，我国亦知北境艰难，不敢奢求过多，但粮食、茶叶、铁器，乃我国急需，价格可议，数量亦可循序渐进。”

双方就互市地点、商品种类、关税比例、粮食铁器供应数量与价格等展开了漫长而艰难的拉锯。乌木台不愧是赫连勃勃留下的代言人，精明且固执，对西狄所需寸步不让，对天圣可能获得的利益（如西狄战马、毛皮、药材）则极力压低估值。

凤清音多数时间静听，只在涉及药材、医疗交流，以及对方提及某些可能夹带私货的条款时，才适时插言，以专业角度提出质疑或补充。

“乌木台大师提及以高原‘雪莲’、‘虫草’交换我朝‘人参’、‘乌’，比例为一比三，此价未免有失公允。”凤清音声音平和，却有理有据，“‘雪莲’‘虫草’虽珍稀，然其适用症候较窄，保存运输亦更耗成本。而我朝‘人参’‘乌’应用广泛，培育采收已成体系。按市价及效用比，一比一点五至一比二方为合理。且药材交易，需订立严格质检章程，以防伪劣混淆，祸及病患。”

乌木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位王妃对药材市价和特性如此精通，只得重新斟酌比例。

谈判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又从午后挑灯至深夜。双方就主要条款初步达成一致：

一、于玉门城西五十里处、原属缓冲地带设立“边贸榷场”，试行互市。天圣朝出口以粮食、茶叶、布帛、部分铁器（非军用）为主，西狄出口以马匹（限定数量及品种）、毛皮、药材、盐块为主。关税暂定按天圣现行边贸税率八折征收，试行一年再议。

二、西狄承诺，在北漠对天圣北境动大规模进攻时，出兵袭扰其西北防线以为策应。具体出兵规模、时机、路线，需提前协商。

三、双方在玉门设立“医药交流馆”，由凤清音与乌木台共同主持，定期交流医术、切磋药方，但涉及两国秘方及军中医药，不在强制交流之列。

四、天圣朝以“优惠价格”（略低于市价一成）每年定量供应西狄部分粮食与茶叶，西狄则以优惠价格供应天圣一定数量的战马（需阉割）及急缺药材。具体数量及价格，逐年议定。

五、此盟约暂定为期三年，期满可续。所有条款需报请两国朝廷最终批准用印后方可生效。

条款看似互有妥协，但轩辕夜与凤清音都清楚，这已是目前能为北境争取到的最好条件。限制了西狄最渴望的军用铁器流入，控制了战马交易的质量与数量，保住了关键的医药技术壁垒，而获得的，则是一个潜在的军事盟友和一条相对稳定的边境贸易线，有助于北境战后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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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木台大师，条款大致如此，你可报赫连勃勃王子及贵国国王定夺。”轩辕夜最后道，“至于那‘赤阳丹’及金佛之事……”他目光陡然锐利。

乌木台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恢复平静：“金佛乃我国高僧诚心供奉之物，若有不妥，定是奸人作祟，与我国无关。至于‘赤阳丹’，确是赠予王妃研究寒症之用，绝无他意。我国结盟之心，天地可鉴。”

“但愿如此。”轩辕夜不置可否，“盟约若成，还望贵国谨守约定，勿生事端。否则……”他未尽之言，杀机隐现。

乌木台躬身：“王爷放心。”

送走乌木台，轩辕夜与凤清音回到书房，皆感疲惫。

“此约若成，可暂安西线，我得专心应对北漠及朝中之事。”轩辕夜揉了揉眉心，“只是，西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乌木台此人，亦需严密监控。”

“盟约初定，不过是纸上文章。”凤清音为他斟了杯热茶，“真正的考验，在于执行。边贸榷场需得力之人掌控，医药交流亦需把握分寸。至于那‘赤阳丹’……”她眸光微冷，“我已分离出其中那特殊成分，似是一种能引动旧伤、放大痛感的药物，若与某些特定毒素结合，后果难料。赫连勃勃赠药，其心可诛。”

轩辕夜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清音。北境这一局，步步惊心，幸得有你。”

窗外，北风呼啸，夜色深沉。

盟约的墨迹尚未干透，新一轮的明争暗斗，却已悄然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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