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闻那许多药材,越是兴味高涨。便听汪大人在一旁给她讲解各种药理,直是津津有味。最後令到那汪大人又是深叹不已,心道若这徐姑娘不是王妃娘娘,收作徒弟倒实在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到晚间离开时,汪大人索性给了徐菀音一本他自己所着的《行军医书》。
待李贽回到澄心院,见到他的菀菀时,那小女郎正心无旁骛地在灯下读着那本《行军医书》。
“本王可听说,我家菀菀在那药房里辛苦了一日……”李贽走过去坐到徐菀音身边,笑着说道。
徐菀音擡头看他一眼,随了他笑容也是甜甜地笑起来,宛若娇花绽放,直让李贽觉得那灯烛都因此明亮了几分。只听她回了句,“不辛苦,还挺好玩的……”又低头去读那本医书。
柳妈妈替李贽斟了茶过来,又端来徐菀音的药汤,借机拿走她手里的医书,说道:“我们菀菀,有这本医书,却是连话本子也不要读了……”
徐菀音试了试药汤温度,一个仰脖喝了个见底,抹抹嘴笑道:
“话本子里说的那些事儿,这麽说也成丶那麽说也有理。好比说才子佳人的故事,一会儿是才子高中了状元,便负了佳人;一会儿又是佳人救了才子,高嫁当了夫人……柳妈妈你说那些故事让人看得要流眼泪,依我说啊,那只是靠人说出来的故事。柳妈妈若不喜欢,自己也可改了那结局:令才子中不了状元,反而让佳人来负了他;或者让佳人莫要救那才子,自己去中那个状元不好麽……反正不过是改掉些字词丶换掉些言语罢了。”
李贽在一旁惊个不住,未曾想到菀菀还有这般想法丶这样一面,点头赞道:
“菀菀这两日读书,竟读出心得来了……”
徐菀音摇头道:“这算不得心得,不过得了个消遣。不若这医书,竟是令人知道了原先不知之事,才是好玩呢。”
柳妈妈也是惊诧莫名地看向自家小姐,暗道菀菀这回失掉了记忆,难不成将以往的性子也失掉了麽?原先的徐家二小姐,莫说去读这枯燥无趣的医书,就便平常里应付功课要读的那些书本,她都总是敷衍过去,从不愿认真去读的。
柳妈妈笑眯眯地过来收了那药碗,接了句:
“如今小姐变了夫人,竟也变得好学了呢!听汪大人说,夫人今日在那药房,听他说了半日药材,立时便记住了那许多药材。还说今日若没有夫人帮忙,那药材分包贴签之事,还不知要弄到哪日去呢?”看一眼李贽,见他满眼热忱地看着小姐,知道他有好些情话要说,便识趣地端着药碗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宁王今日一整日里,眼前好似都在闪动那个青绿色的窈窕身影,虽被那许多军务牢牢牵制了心神,随着处理了一日,却一直惦记家中的菀菀,好几次皆是稍得了些空闲,便神思邈远地想她。
此刻终于与她在一处,见灯下人儿虽仍是瘦弱,气色与精神却都比前两日大好了不少,此刻被那晃悠悠的烛火照得人比花娇,看得他心中爱意横流,见她好似又要去拿那本医书再读,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她小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了一吻,说道:
“菀菀,烛火伤眼,便不读书了可好?”
乍然被李贽亲了手,徐菀音自是并不习惯。
她虽从柳妈妈那处听来,这位宁王小王爷乃是自己夫君,从前与自己相爱至极;还说起小丫头若兮,道那若兮极度推崇这位王爷,觉着他乃是天下第一的好相公……云云。
无奈她记忆里始终搜寻不出与这位宁王有关的内容,只得不断在心底里,如柳妈妈所说那般提醒自己,他如今是自己唯一仰赖之人,也是唯一真正爱惜自己的……家人。
至于自己父母又如何了,柳妈妈好似有那过不去的难言之隐,始终未曾说起。徐菀音则好似无甚所谓,或是心底里有个力量阻止了她询问父母之事。因而二人似有默契一般,并不去提那个话题。
此刻被李贽握住手,放到嘴边亲吻,徐菀音心里轻微一缩,稍许有些紧张,只觉得他双手极是温暖,嘴唇极软丶极……烫,便有些好奇地看他,立时被他灼热的眼神拽住了目光,又听他柔声说道:
“菀菀爱读医书,或爱读任何其它书……或是爱做任何其它事,便都尽管去做,菀菀欢喜,阿哥便欢喜……”
她看向他深深的丶漆黑的双眸,她看不出旁的,只见到那里头的光芒,只是令她相信丶令她安然。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
李贽更是欢喜,忍不住要求道:“菀菀,可能唤我一声阿哥麽?”
她心想,为何不能呢?便开口唤他:“阿哥……”还附赠了一个微笑。
她怎能想得到,自己这一点点回馈,在李贽那处,竟无异于滔天之浪,他被她那声“阿哥”和那个甜到了他心尖上丶触动了他全身的微笑,弄得浑身过电般激颤了一息。便这般狂喜着将她小手轻轻一带,带入自己怀中,坐到了他膝上。
已然有些意乱情迷的宁王,感到菀菀坐在他腿上的轻飘飘的身体,瘦得竟有些硌腿,他心疼地收紧了抱她的双手,整个儿地捂着丶搂着她,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在自己胸膛之上。
随即低下头去,贴了她耳垂丶蹭着她面颊丶就在她口鼻之畔,极缓极低地问她:“菀菀,你还记得……阿哥的味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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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宁王殿下加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