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尔换了个位置,这才能清晰地看到庄加文的侧影。
她倚着沙发,姿态放松,目光痴迷,小学生都看出来了。
“小姨,你很喜欢庄阿姨啊?”
“是她很喜欢我。”
虽然还是小孩,但在周派派眼里,周思尔也像自己看着长大的。
周思茉和女儿相处,偶尔听小家伙提起周思尔,都想笑这种诡异的关系。
周思尔过年也这样,只能和小孩玩到一块。
同龄人根本受不了她的脾气,又怕惹到她被家长骂,干什么都不带她了。
被讨厌的人毫无被讨厌的自觉,还觉得是那帮人有问题,这样的心态实在令人羡慕。
“你高兴就好。”
周派派问:“你们会结婚吗?”
周希蓝和父母都在牌桌上,贝绍元和周思尔的父亲在聊天,周思茉在楼上打电话,似乎还有工作。
“为什么这么问?”周思尔还是看不起小孩,“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小孩子很敏感,早就察觉父母关系的破裂了,靠在沙发上说:“知道,分成广义和……”
“太啰嗦了不听。”
周思尔不想思考,“如果庄加文和我求婚,我会考虑一下。”
她嘴上这么说,周派派知道小姨喜欢这个庄阿姨喜欢得要死,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
“可是大家都不觉得你们会结婚呢。”
周派派像母亲更多,但周思茉小时候都没这么成熟。
周思尔知道外甥女聪明,但在她看来,小孩就是小孩,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就是要多玩才是。
这方面她很擅长,之前没课就带小学生去逛街,打卡各种各样的店铺。
“毕竟现在同性不能结婚嘛。”
小学生都有言外之意,但周思尔一点听不出来。
周派派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算了,你高兴就好。”
下一秒她的脸就被小姨捏住了,比她幼稚的小姨挠她痒痒,“你装什么大人,作业写完了吗?”
“钢琴考级过了?英语……”
“小姨,你好烦人。”周派派都受不了周思尔了,“真不知道庄阿姨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她一句无心的话戳中了周思尔纸糊的心,莫名的冷风灌进来,她忽然意识到,哪怕庄加文在这样的场合,像是她家一份子的场合,也是个外人。
没什么好考虑结婚与否的。
庄加文是她交易来的女朋友,白纸黑字的合同写得很清楚,有期限,到期不续约。
她或许像以前那样,上门做保洁、外卖跑腿、给人遛狗丰容,也做一些更贵的伪装服务。
万一她也因为这样的途径和别人好了呢。不是协议。
纸糊的心被吹得萧瑟,里面的竹骨爬满旧年发霉的斑驳,寻找太阳的痕迹。
“她……”
周思尔忽然说不出她排练过无数次的谎言了。
她知道庄加文不喜欢她。
真相是反过来的。
“思尔。”
周思茉过来,坐到周思尔身边,“怎么不和派派玩游戏了?”
她的女儿说:“小姨就是阴晴不定的,我才不和她玩。”
周思尔抱着抱枕,软蓬的头发遮住她的眉眼,她的眉毛都和发色统一,这时候微微皱着,没有说话。
“我又胡了,哈哈!”
外婆赢牌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周希蓝的撒娇:“妈妈今天手气很好呢。”
庄加文和周思尔的父亲交谈后走了过来,问:“思尔怎么了?”
周思尔没有说话,她忽然发现家里人的确没把庄加文当成一回事。
虽然自己牌技烂,周思尔还是看得懂的。庄加文打牌挺厉害,但一把没胡过,反而给人喂牌。
喂得也恰到好处,大家打得开心,证明她推动得特别好。
祝悦之前谈恋爱,对象年纪和庄加文相仿,父母当然反对,但似乎也遇见过,问了好多问题。
譬如父母做什么的工作的,家在哪里之类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