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加文见过周思茉的孩子,小女孩和周思尔关系很好,似乎还会嫌弃小姨玩大富翁是笨蛋,数钱也数不明白,花钱倒是很快。
“行吧,反正这些事你不会和我多说。”
“黎尔的车祸本来就是意外,”詹真一知道她困在那个雨夜车祸里,“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没人情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就算那天你去了,或许没出车祸呢?”
庄加文过了需要人长久开导的岁数,她朋友之间的安慰点到为止,她嗯了一声,“我只是忍不住追溯。”
如果没有去un,或许没有这么多破事。
如果周思茉没有去美国生孩子,或许贝绍元不会在公司作威作福,以权谋私。
如果庄加文没有生病,黎尔不代她去……
说来说去,如果她们当年更有钱一些,没有被un的薪资诱惑,去另外一家公司,会不会皆大欢喜?
“……我知道,人都是这样的。”
咖啡厅能填饱肚子的都是西餐,咖啡也没什么好干杯的。
詹真一现在不在意热量,致死量的草莓椰奶撞了撞庄加文大冷天的冰美式,只能听到对方杯子里的冰块声。
“我只是觉得你太拼命了,忽略了黎尔的个性。”
“她是心甘情愿替你去的,如果是你出了事,她会更内疚。”
当年詹真一就没去un,她更喜欢做小众网店的模特,“毕竟是她带着你来到这个城市,又带着你去面试模特公司,一步步过来的。”
“你们都没有错。”
詹真一猛地吸光了杯子里的草莓牛奶,底下的草莓果酱把她甜得皱眉,“就算现在你完成了……也不算复仇吧。”
“罪魁祸首得到了报应,也应该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这行也不做了,回老家是不再来了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詹真一只和庄加文去过黎尔的老家,西北太大,虽然铁路会经过庄加文的家,庄加文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逢年过节她都留在宁市,詹真一就算喊她去家里吃年夜饭,朋友也不去。
庄加文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哪怕很义气,也很难捂热,就适合热情到极点的人把她强行拢过去。
詹真一尊重她的脾气,她的妈妈就不同了。
之前还杀上来拖走庄加文去吃家里的饭,临走时给了庄加文一个鼓囊的红包,现在还是詹真一和家长翻旧账必须提的一笔。
“先去看看黎尔的孩子,再看看我妈那边的家人。”
庄加文在老家也没住的地方。
农村的女人一辈子都在流浪,年轻的时候是预制的儿媳,没有自己的房间。
结婚后是妈妈,和丈夫一间房。
好像只有死了,才有真正的一居室,哪怕是阴宅,也是自己的房子了。
庄加文没有兄弟姐妹,生活比母亲的童年好一些,小平房有一个她的小房间。
父亲很爱喝酒,喝多了的夜晚,妈妈会来和她挤一挤。
冬天太冷,外面风雪呼呼,炕上很暖和,房间也是暖的,庄加文把杂毛狗叫进来。
对她来说,这才是一家三口。
“这不都年底了,你是回老家过年吗?”詹真一看了眼手机日历,“我看看我什么时候休假,我们一起去黎尔那边吧。”
她对黎尔的丈夫印象很差,没本事的东西,全靠老婆在外面工作养着,居然还嫌弃黎尔赚的少,指不定在外边偷人。
水蛭一样的玩意,连黎尔死了也不放过,还想要卖个价钱。
当时庄加文给了不少钱才打消这家人的念头,走的时候依然挂念站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那是黎尔的女儿,怯懦又可怜,可惜庄加文和詹真一带不走她。
回去又大巴又火车,高铁到有机场的城市,詹真一依然忘不了那双眼睛。
但她想得开一些,说人各有命,她们有能力养,也没有资格。
血缘是最可怕的东西,无亲无故的人要怎么抢走人家的孩子,现在的福利院条件都比这个孩子生存的条件好,还不如老爸也死了做孤儿呢。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庄加文和周思尔的合约年底到期,那段时间赶上春运,票也不好买,现在机票浮动,她已经在留意了,“你到时候赶回来也很费劲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詹真一也不瞒着她,“说实话我真的很怕那种村子,我们外地人一过去,感觉谁都要看一眼。”
她是在城市长大的人,度假区的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是周边,旅游业发达,凝视也没有那么明显。
在和庄加文一起去黎尔老家之前,真不知道穷乡僻壤是写实的,村口一排老头老太太也是真的。
“那时候过年,人多,没什么问题。”
庄加文还是为詹真一考虑得多,“你男朋友今年也要来你家,别为我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