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在这里吗?”红手套也是临时买的,庄加文给周思尔套上,抬眼扫过周思尔呆滞的脸,还是没忍住贴了贴她的鼻尖,“傻。”
周思尔难得没有反驳,她哦了一声,发现没这么冷了,还有点热,身体也痒。
直到下车,她都很安静地跟着庄加文,帮忙搬东西的司机大姐问庄加文:“你妹妹啊?长得不怎么像呢。”
庄加文更会骗:“女儿。”
大姐啊了一声:“女儿?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庄加文一口咬定,周思尔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鸡叫声,又闭嘴了。
周思尔天生怕公鸡,虽然以前养过鸟,但鸡比小鸟大多了。
庄加文的姥姥家房子是新旧房连在一起的,周思尔刷过庄加文抖音,不算第一次见。
小村子人不多,没有南方绿植常青,冬天显得灰败,看一眼都冷。
她穿着一身新衣服,圆脸埋在围巾里,帽子和手套都是红色的,帽子外还要罩一个白色绒球耳罩,坐在轮椅上,被庄加文推进屋,简直像古早q。q秀里的小人。
庄加文的姥姥和舅舅住在一起,她的姥姥一共有四个孩子,舅舅是老三,庄加文妈妈是老二,老大和老四都在外市生活,据说正月初二才会过来探望老人家。
这个时间年夜饭已经准备到一半了,周思尔不是没去过亲戚家,但她的亲戚也没住在这种地方的。
在庄加文印象里,这里条件改善,比以前好多了。
对周思尔来说,淘米水怎么还能二次利用,全是疑问,她甚至不懂年代剧里的炉子居然现在还有用处。
到这种地方,她的伶俐变成好奇,一双大眼睛盯着这个看盯着那个看。
庄加文的姥姥坐在暖炕上,看小姑娘东张西望,问庄加文:“这就是你说要带给我看的人?”
本来这几天庄加文都在这边吃饭的,还开走了舅舅的摩托车。
现在摩托车都让人先送过来了,买糖瓜买到年三十,说是有朋友来看她,事先也打过电话,说能不能加个人吃年夜饭。
一般人哪里会带回家吃年夜饭,百分之九十就是对象了。
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是个看着屁点大的孩子。
虽然庄加文不是她看着长大的,但她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每年过来的。
老太太多少通过已故女儿的描述,了解这个外孙女朋友不多,更喜欢一个人听收音机。
“是。”
舅舅舅妈在屋外张罗,姥姥的房间很小,庄加文也是因此才住过来的。
庄加文坐到一边矮凳,给姥姥剥了个橘子,顺便把盯着墙上挂画的周思尔推过来,“思尔,这是姥姥。”
周思尔收回目光,说:“我刚才和你姥姥打过招呼了。”
老太太这才戴上助听器,庄加文说:“她可能没听见,耳背了。”
周思尔哦了一声,“姥姥好。”
她声音本来娇娇软软的,又长得可爱,是老一辈最喜欢的福气长相,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问:“你是巧妮的朋友?”
周思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巧……妮?”
“英文名?不应该是米妮吗?”
庄加文被她逗笑了,“不是。”
“姥姥,她是我女朋友。”
周思尔还在思考庄加文有没有出柜,没想到她居然一点缓冲都没有,周思尔都怕出什么事。
不像她的外婆外公,周围圈子奇葩事太多,出柜、出轨至少都还有点尘缘,都比出家好接受。
不过真出家的也有,过年还给家人布道,神神叨叨的,周思尔每年都当热闹看。
“女朋友?”姥姥握着庄加文的手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什么女朋友?”
“我要和她结婚的那种女朋友。”
庄加文很有耐心解释,周思尔没有插嘴,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未知的,包括在亲人面前的庄加文。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太片面,无法观测她的全部。
周思尔在家人面前、在朋友面前、在讨厌的人面前……
很多模样庄加文都见过,但反过来,庄加文不显山露水,或许也没有显山露水的条件。
现在周思尔看得认真,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钟语说的状况。
譬如你看到她家徒四壁或许受不了。
什么周思尔你还是要想想自己的底线,她的老家就是她的下限,你多考虑考虑。
要走的人屁话也这么多。
但祝悦似乎也是这个意思,朋友们都站在她这边,费尽心思帮她找庄加文的不好。
可是庄加文的外婆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庄加文小时候来这里度过一段时光。
这里也有她的一部分,周思尔想知道,想看看,想一探究竟,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