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加文很少显露真正的情绪,就算周思尔使唤她从城东到城西买东西,她顶多是皱眉表示烦躁,不会厉声说什么。
她是一块怎么捏都很难成型的橡皮泥,哪怕周思尔在上面留下指纹,也很容易在下次摆布中消失。
一块泥怎么会变成金子。
要点石成金,点的也是石头。
“你管不着我!”
“我就算什么都不穿你都……”
黑影落下,庄加文甩下自己的外套。
她的风衣版型硬挺,很显高,也把她衬得气质有股莫名的苍凉。
这或许是骨子里带的,漂泊的风沙很难落到南方湿润的芳草地。
周思尔满鼻子都是庄加文衣服的味道,她被捂住口鼻,动弹不得,但身体的本能趋使她挣扎,抬腿却正好被庄加文攥住。
很快一巴掌落了下来,拍在她的肚子上。
因为减肥很难减掉肚子的周思尔之前还专门去看过医生,询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周思茉百忙之中陪她一起,觉得青春期的女孩实在麻烦,也担心女儿的未来。
祈祷老天不要让女儿长成妹妹这样。
一个就够让她头痛的了。
体检结果很健康,医生说了一大堆,周思尔只听到体质很难练成漂亮的马甲线,蔫了很久。
让她戒掉甜品好难,她就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漂亮东西。
就算是酸奶碗,也得摆盘美丽,才有资格让她下嘴。
一如协议女友,至少外貌能显贵。
她很难拥有的马甲线,庄加文有,她憧憬的高个子,庄加文也有。
庄加文拥有很多她没有的东西,是先天,是基因,是周思尔用金钱买不到的。
所以周思尔拥有庄加文,也算拥有了这一切。
但为什么庄加文总是不听话?
“庄加文……你打我……”
周思尔本来就哭过,这会倒在床上,蓬松的卷发像是一从碱蓬草。
小时候,庄加文问妈妈想去哪里玩。
隔壁的阿姨说想去北京,妈妈说想去内蒙,应该是再去一次内蒙。
说十二岁的时候跟跑货的大哥去过一次。
公路无穷无尽,随着天气转冷汲取土壤和湖水盐分的草丛红变成紫色。
那是开在戈壁大漠里无穷无尽的自由。
碱蓬草不止那个地方有,但妈妈的十二岁只有一次。
周思尔太自由了,自由得令人恼火。
庄加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
她扯掉自己的外套,对上身下这双湿漉漉的双眼,再一次体会到沉沉的无可奈何。
第一次是母亲的病。
第二次是黎尔的死。
第三次是周思尔的喜欢。
“这是打吗?”
她跪在床上,因为姿势的原因,双腿是插。在周思尔腿间的。
“是打的话,你为什么要夹着我?”
她说这种令人难堪的话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周思尔捂住脸,“你少管我,别忘了我是你老板,你……”
“周思尔。”
庄加文从周思尔身上推开,站在床边,捡起自己的外套,没有把周思尔的卷到肚子的裙子拉下来。
还是周思尔觉得凉飕飕的,默默地想要把裙子往下扯。
“这时候又知道要穿好了?”
庄加文哂笑一声,“你还知道你是我老板。”
“周思尔,你不止一次勾引我。”
庄加文会说漂亮的场面话,陪周思尔家人打麻将也不觉得是有钱人高傲的施舍。
她自认自己是来赚钱的,比谁都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