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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素白新生5（第1页）

雷霆轩的“平静”，是一种濒临爆裂的假象。

穹顶被粗暴地修复，残留着焦黑的修补痕迹，像一道难看的伤疤。殿内，狼藉已被清理，但空气中电离的臭氧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能量焦躁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浓烈。

庞尊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主位，或者暴躁地踱步。他站在大殿边缘一处突出的露台上，这里是雷霆轩的最高点，可以遥遥望见灵犀阁所在区域那片永恒被柔和能量笼罩的天空。银被带着电离子的风吹得有些乱，紫色的衣袍猎猎作响，衬得他背影竟有几分罕见的孤峭。

反噬的剧痛暂时平息，留下的是绵长的、灼烧般的钝痛，和一种更深层次的乏力。但这都不是最折磨他的。

最折磨他的，是静下来时，脑海里反复闪现的画面和声音。不是白光莹最后离去时那决绝的背影——那个画面带来的更多是愤怒和失控感——而是更早之前，一些他曾经忽略、或者说从未在意的细节。

她站在他身侧或身后时，总是安静地垂着眼眸，仿佛一尊没有自我意志的精致人偶。只有在为他缓解反噬时，她的光才会变得有“温度”，但那温度也是规整的、平和的，像是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他记得她偶尔会望向雷霆轩窗外，看着那些偶尔划过天际的、自由的光束（可能是其他仙术光效，也可能是真正的流星），眼神会有一瞬间的失焦，空茫得像等待被填满的琉璃瓶……然后在他现或召唤时，立刻恢复成那种温顺的、空洞的平静。

以前他觉得理所当然。光就该是这样，安静，顺从，有用。

现在回想起来，那每一个空洞的眼神，每一次迅的“恢复”，是不是都藏着他从未想去理解的沉默的压抑？

还有她那句清晰无比的“我是白光莹”。

不是“光仙子”，不是“您的所有物”，而是连名带姓的“白光莹”。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的语气，平静之下，是不是有着千年来第一次被自己确认的颤抖？

“我只是想要自由照耀的光。”

自由照耀……

这几个字像带着倒刺的钩子，扎进他惯于掌控一切思维的壁垒。光怎么能自由照耀？光是力量，是资源，就该被驾驭，被使用！尤其是她的光，天生就该与他的雷匹配，为他驱散黑暗与痛苦！

可是……如果光的“自由照耀”，本身就是一种更强大、更完整的形态呢？如果被强行束缚的光，其实从未真正展现过它全部的力量和美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他烦躁地否决。荒谬！他是雷电尊者，他的自己就是最强的！她在他身边，就是最正确的归宿！

然而，心底那丝不确定，如同毒藤的种子，一旦有了裂缝，便开始悄然滋生。他开始无法仅仅用“愤怒”和“夺回所有物”来解释自己全部的情绪。那种空洞，那种在看到她决绝眼神时的心悸，那种在反噬剧痛中下意识寻找那抹温暖光晕却扑空的失落……这些陌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困惑，甚至有一丝莫名的……恐慌。

他现自己竟开始试图去“理解”她的想法——这种“试图理解”本身，对他而言就是破天荒的、软弱的表现。

“可恶！”庞尊一拳砸在露台冰冷的栏杆上，雷电炸开，栏杆顿时扭曲。他喘息着，紫眸中情绪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的、混杂着不解、执拗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觉察的茫然探究的复杂神色。

他不能继续这样待在雷霆轩，被这些陌生的情绪和日益频繁的反噬折磨。他必须做点什么。

硬闯灵犀阁？颜爵那个笑面狐狸一定会搬出灵犀阁的规则阻拦，其他阁主也可能介入。而且……想到白光莹可能再次用那种平静而冰冷的眼神看着他，甚至可能在冲突中受伤（这个念头让他心脏又是一缩），他竟有些迟疑。

或许……他需要换一种方式？

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从他那被傲慢和雷霆充斥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转身，身影化作一道凌厉的雷光，消失在雷霆轩。方向，却并非灵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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