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是被自己肌肉的酸痛给唤醒的。那感觉,就像有无数个小矮人在他每根纤维里敲敲打打,又像是昨天被那劣化瓦格里残影抽走的力气,现在变本加厉地回来讨债。他呻吟着睁开眼,石窟里依旧昏暗,只有几缕幽绿的光线从缝隙透进来。
莉安德拉已经醒了,正默默地将一些干粮和水囊放在他手边。她看起来也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泽拉斯蜷在更远的角落,像一尊蒙尘的雕塑。
维罗娜拉不在。
这反常的情况让程让心里咯噔一下。那女人虽然是个魔鬼教官,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个……不太靠谱的定心丸?至少能镇住不少宵小。现在她不在,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不安定的因子。
他挣扎着坐起来,抓起水囊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点混沌。
“她天没亮就出去了,”莉安德拉轻声说,“没说去哪。”
程让点点头,没力气多问。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那股源自灵魂的撕裂感还在,但似乎……没那么尖锐了?就像伤口结了层薄痂,一动还是会疼,但至少不再流血不止。他下意识地回想昨天最后那种将低语“推入后台”的感觉,尝试再次进入那种状态。
很艰难,像在光滑的冰面上找着力点,稍不注意就会滑回被干扰的混乱中。但他能感觉到,那层“浸透暗影的韧网”确实存在,虽然稀薄,却顽强地维系着。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感知时,石窟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刮擦岩石的刺耳声响。不是维罗娜拉那种悄无声息的移动。
程让和莉安德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莉安德拉迅抓起长弓,闪身到了门侧。程让也忍着全身的酸痛,抓起了自己的黑弓,手指搭上弓弦。
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石窟。是几个低阶的被遗忘者士兵,身上的铠甲破损严重,沾染着粘稠的、散着恶臭的绿色粘液,其中一个的手臂甚至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受了重伤。他们眼中灵魂之火剧烈跳动,带着明显的惊慌。
“袭击!东面第三排水道!”领头的士兵语无伦次地喊道,腐烂的下颌开合着,“好多……好多缝合怪!还有……带着暗影的瘟疫犬!它们像是疯了!”
程让心里一沉。东面第三排水道?那地方离这里不算远,而且结构复杂,极易设伏。
“守卫呢?巡逻队呢?”莉安德拉冷静地追问。
“被冲散了!它们数量太多了,而且……打法完全不对,不像普通的天灾散兵!”另一个士兵补充道,声音带着恐惧,“它们……它们好像有目的地在破坏几处能量节点!”
目的性?破坏能量节点?程让的直觉告诉他,这事绝对和凋零者脱不了干系。那混蛋,正面搞不定,就开始玩阴的,想制造混乱,或者……逼他出去?
就在这时,维罗娜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和腐臭味,显然刚从哪里回来。她扫了一眼惊慌的士兵,目光最后落在程让身上,赤瞳冰冷。
“看来你的‘休息’时间提前结束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能拿动弓吗?”
程让咬了咬牙,站直身体:“能。”
“很好。”维罗娜拉看向那几个士兵,“带路。莉安德拉,你负责侧翼和高点侦查。泽拉斯……”她顿了顿,“你跟紧,必要时,用你刚从古神控制下摆脱的经验,判断它们是否受到类似影响。”
泽拉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迅冲出石窟,沿着幽暗城复杂而潮湿的通道向事地点奔去。越靠近东面排水道,空气中的腐臭和混乱的魔法波动就越浓烈。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咆哮、撕咬声和能量爆炸的闷响。
通道开始变得狭窄,地面湿滑,布满了黏液和碎骨。莉安德拉如同灵猫般攀上旁边的管道支架,消失在阴影中,为他们提供视野。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程让倒吸一口冷气。
通道几乎被堵死了。三头体型庞大的、由碎肉和骨头胡乱缝合而成的怪物,正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钩子和铁链,疯狂地砸击着墙壁上几处闪烁着幽光的符文节点。它们身后,还有五六只眼睛赤红、涎液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瘟疫犬,躁动不安地低吼着。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疯狂的杀意。
几个残余的幽暗城守卫正依托着残破的掩体苦苦支撑,但显然寡不敌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