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初的傍晚来得快,刚过酉时,天就暗了下来,院角的柴火堆被雪粒子盖了层白霜,摸起来又凉又硬。聂红玉蹲在灶边,往大铁锅里添了最后一瓢井水,锅里的玉米糊糊正“咕嘟咕嘟”冒泡,香气混着水汽飘满了小屋,连灶台上摆着的腌芥菜,都透着股咸香的暖意。
“小石头,洗手吃饭喽!”聂红玉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喊着趴在炕上玩木头枪的儿子。小石头“噔噔噔”跑过来,小手在水盆里胡乱搓了两下,就往桌边凑——桌上摆着三个粗瓷碗,每个碗里都盛着冒尖的玉米糊糊,旁边还有一盘蒸红薯,外皮烤得焦甜,最中间的粗瓷盘里,居然还放着两个白面馒头,是聂红玉昨天用攒的面粉蒸的,特意留着给柳氏和小石头改善伙食。
“今天有白面馒头!”小石头眼睛亮了,伸手就想抓,被柳氏轻轻拍了下手:“慢着,洗手没擦干?先吃红薯,馒头留着垫肚子,晚上冷,别饿醒。”柳氏说着,把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石头,一半塞进聂红玉手里,“你也吃,天天在炊事班忙,耗体力,得多吃点。”
聂红玉咬了口馒头,面香混着温热的水汽在嘴里散开,心里满是踏实。她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家里的陶瓮里只剩下小半袋玉米面,每天只能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小石头总喊着“饿”,柳氏也只能偷偷把自己的糊糊分一半给孙子。有次她去炊事班帮工,看到社员们分的野菜团子,硬得能硌掉牙,却还是抢着要——那时候,“顿顿有粮”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现在的日子,真是比以前好多了。”柳氏喝着玉米糊糊,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感叹,“以前这个时候,早就喝稀糊糊就咸菜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有红薯还有白面馒头。红玉,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娘仨还得饿肚子。”聂红玉笑着摇摇头:“娘,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队里收成好,还有大家帮忙,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话没掺假。自从去年秋收后,队里的粮食就一年比一年多——聂红玉教大家按地块分种子,麦子产量提了两成;改良农具后,除草效率高了,玉米也长得更壮;她还在炊事班推广“粗粮细作”,把野菜掺进玉米面里做团子,既省粮又顶饿,社员们的口粮也跟着宽绰起来。现在家里的陶瓮里,玉米面装得满满的,旁边的瓦罐里还存着半罐小米,是上个月汤书记特批给的,说“奖励你们队生产搞得好”。
第二天一早,聂红玉刚到炊事班,就看到几个妇女围着灶台,手里拿着装黄豆的布兜,看到她来,赶紧迎上来:“红玉,你教我们做的豆腐,昨天试了试,真成功了!你看,这是我家做的,给你带了块尝尝。”说话的是二队的刘婶,她手里捧着块嫩豆腐,还冒着点热气。聂红玉接过豆腐,心里暖烘烘的——这是她跟陈教授学的手艺,现在不仅自己会做,还教会了队里的妇女,大家再也不用羡慕公社供销社的豆腐了。
“刘婶,您做得真好,比我第一次做的还嫩。”聂红玉把豆腐放进陶盆里,“下次做的时候,黄豆泡的时间再长点,豆腐会更嫩,还能多压出点豆浆,给孩子喝补身体。”刘婶赶紧记下,其他妇女也围着问东问西,炊事班的院子里热闹得像赶集,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钟守刚,路过时看到这场景,也只能低着头匆匆走过——自从他被暂停副队长职务后,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找茬,社员们也都不待见他,他在队里早就没了话语权。
正说着,汤书记骑着自行车来了,车后座绑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些文件。看到炊事班热闹的样子,他笑着下车:“红玉同志,看来你教大家做豆腐很成功啊!公社最近开会,说要推广你们队的经验,让其他队也学起来,搞点副业,多给社员们添点收入。”聂红玉赶紧迎上去:“汤书记,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教了点手艺。对了,养猪场的地基已经打好了,等开春就能建圈舍,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帮忙联系种猪场。”
“没问题!”汤书记拍了拍她的肩膀,“公社已经跟县里的种猪场打过招呼了,开春给你们队留十头猪仔,都是品种好的,长得快。你放心,只要你们好好搞生产,公社肯定支持。”旁边的张大妈笑着说:“有汤书记支持,有红玉带头,咱们队的日子肯定越来越红火!”汤书记点点头:“红玉同志是个能干的,在队里威望也高,以后有啥困难,就跟公社说,别客气。”
从炊事班回家的路上,聂红玉路过生产队的晒谷场,看到社员们正忙着把晒干的玉米装进麻袋,脸上都带着笑。李大叔看到她来,放下手里的麻袋,笑着说:“红玉,今年的玉米比去年多收了三成,你说的‘玉米秸秆还田’的法子真管用,明年咱们还这么干!”聂红玉点点头:“明年咱们再种两亩黄豆,既能做豆腐,还能榨油,大家的菜里也能多放点油星。”社员们一听,都欢呼起来,围着她问种黄豆的细节,场面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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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村头的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是沈廷洲寄来的。聂红玉拿着信,手都有点抖,赶紧跑回家,柳氏和小石头也围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沈廷洲上次写信还是一个月前,说部队里忙,要参加训练,这次终于有消息了。
柳氏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拿出信纸,声音有点颤地读起来:“娘,红玉,小石头,见字如面。部队最近组织考核,我考了第一名,领导说我表现好,可能要提干,提干后就能申请家属随军,到时候咱们就能团聚了……”
“提干了?还能随军?”柳氏读完,手里的信纸都掉在了炕上,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太好了!廷洲要提干了,咱们能团聚了!”小石头也蹦起来,抱着聂红玉的腿:“妈妈,爸爸要回来了吗?我能跟爸爸一起玩扎马步了吗?”聂红玉捡起信纸,反复读了好几遍,“家属随军”四个字像颗定心丸,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自从沈廷洲去部队,她就盼着这一天,现在终于有了盼头。
信里还说,沈廷洲在部队里也没闲着,跟着老班长学了不少本事,还得了个“优秀士兵”的奖状,说等提干后,就把奖状寄回来给小石头看。他还问起家里的情况,问养猪场建得怎么样了,问小石头的新衣服合不合身,字里行间都是对家的牵挂。
晚上,聂红玉坐在油灯下,给沈廷洲回信,把家里的情况一一写清楚:口粮够吃了,每天都有玉米糊糊和红薯,还能吃上白面馒头;队里的妇女都学会做豆腐了,开春还要建养猪场;小石头长得很高,新衣服已经有点小了,等开春再做件新的;陈教授回北京了,走之前给了她很多手艺笔记,她会好好学,等团聚了做给他吃。
她还在信里写道:“廷洲,你在部队好好干,不用惦记家里,我会照顾好娘和小石头,把养猪场搞好。等你提干了,咱们就能团聚了,到时候我做你最爱吃的豆腐,还有陈教授教的点心,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油灯的火苗跳动着,把信纸上的字映得暖烘烘的。柳氏坐在旁边纳鞋底,嘴里哼着年轻时的小调,脸上满是笑意;小石头趴在炕上,手里拿着沈廷洲寄来的信纸,虽然不识字,却看得很认真,嘴里还嘟囔着“爸爸,提干”。
聂红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她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的是地主成分的歧视、半饥半饱的日子、柳氏的嫌弃,还有钟守刚和李秀莲的刁难,那时候她以为,在这片黄土坡上,很难有出头之日。可现在,口粮从“半饥半饱”变成了“顿顿有粮”,她在队里站稳了脚跟,得到了社员们的认可和汤书记的支持,沈廷洲还要提干,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这一切,都是她一点点努力换来的,是她在这片黄土坡上攒下的底气。
她走到地窖门口,打开门,拿出陈教授给的手艺笔记和那两本珍贵的菜谱,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这些笔记和菜谱,是陈教授留给她的宝贝,也是她未来的希望——等随军后,她可以用这些手艺,找个地方开个小豆腐坊,或者搞点食品加工,就像前世在酒店做的那样,靠自己的本事,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窗外的雪粒子还在飘,却没那么冷了。聂红玉知道,这个冬天过后,就是春天,春天有新的希望,有养猪场的猪仔,有黄豆的播种,还有一家人的团聚。她把笔记和菜谱放回地窖,锁好门,转身回到屋里,油灯的光映着她的脸,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日子,终于有了盼头。而她,会带着这份盼头,在黄土坡上继续努力,直到和沈廷洲团聚,直到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不辜负自己的努力,不辜负家人的牵挂,更不辜负这片黄土坡上所有帮助过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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