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开心的抱住梁弈的胳膊,对着话筒脆生生喊:“在哥哥旁边哦!”
“小宴想不想啊?”
“想!”
“小宴晚上关灯睡觉怕不怕啊?”
梁宴晃了晃梁弈的胳膊,骄傲道:“哥哥和我一起睡,我一点都不怕啦。”
他们的妈妈也笑的清脆极了:“你爸爸听了都摇头了,说家里有两个儿子,但只有一个男子汉。”
梁宴憋着嘴,委屈地看着梁弈,梁弈失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没关系,小宴不必要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为有哥哥在。”
他想护的人,最後谁也没护住。
他实在是太失败了。
梁弈不知道如果没有梁宴的话,自己该怎麽办,好像没了双腿,连路都没法走了。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对梁宴狠心,他看着他难过,又没法让他不那麽难过,可在抱着梁宴赶去医院的路上,他止不住地埋怨指摘——梁宴,你怎麽能这麽对我?你怎麽能这麽狠心啊?
那天的角色仿佛如数倒转,他呼吸他身上的气味,哑声道:“你干脆杀了我,带我一起走……”
梁宴在他生命里占什麽地位?
他曾在恒温箱里看见刚出生不久的梁宴,皱巴巴的一张脸,使他下意识嫌弃地对父亲道:“好丑,我怎麽有这麽丑的弟弟啊?”
收获的是父亲一记打後脑勺。
他和父亲有一段时间都在遗憾生的不是一位女孩儿,父亲用一天接受了这件事,而梁宴用了将近一年,直到梁宴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哥哥”。
这个当初被他嫌弃丑的小孩儿已经长得极为好看,眼睛水灵的像镶嵌了宝石,小小的又脆弱的生命就躺在他的怀里,磕磕巴巴道:“哥——哥。”
没人可以护一个人一辈子,但在那一瞬间,梁弈觉得自己需要做到这件事。
梁宴不仅仅只是梁弈前进的动力,也是他站立的勇气,是他行动的初心,是他生命的价值。
或许他的弟弟一直以为他们是共生共存,更差些的话大概便是他依附于自己而活。
其实都不是。
他不愿意纠正,他是他的长辈,他如父如母的兄长,怎麽能告诉自己的弟弟,其实自己如今才是那个寄生虫。
卑劣胆怯的,不堪一击的,软弱无能的梁弈,打心底里从未打算主动撑起一片天。
他也无数次想了结自己,他很想很想他的爸爸妈妈。他想念父亲拿报纸敲他脑袋的力度,想念他母亲叮嘱他不能挑食的唠叨。
那是他从出生起就依存而活的家。
但是不行。
他深知,在整个社会面前,十岁的梁宴宛若襁褓中的婴儿,那麽他需要抱起他,就像许多年前,他抱住了这个婴儿,然後梁宴张口喊他:“哥哥。”
没有什麽菟丝子与大树,只有水和鱼。
而梁宴是那湾水,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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