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是夜。
冰冷的白炽灯投下,殷颂成靠在医院走廊攥紧手机,侧脸的淤青有些可怖。
屏幕备注显示母亲,安静的环境响起女人轻缓强势的声音,一句又一句地盘问。
殷颂成神色散漫,满不在乎地把玩打火机,语气顺从乖巧回应:“母亲,我刚结束应酬……嗯,好,我知道,现在回家。”
女人终于满意停止追问,挂断前留下说了无数次的话:“不要和来路不明的人搞到一块。”
通话中断。
殷颂成懒懒把手机放回口袋,借衣袖掩盖的小臂紧紧缠了根领带,恨不得将那股独特的冷香绞尽揉在骨肉里。
伴随着对江榭的疯狂迷恋,这种在母亲眼皮底子下偷偷背叛的兴奋,让殷颂成抑制不住颤抖。
乖儿子吗?
殷颂成嘴角嘲讽,估计他的母亲也没想到亲手栽培的优秀产物,私底下恨不得日日夜夜搞里面的人,哪怕被当成犬掐都愿意。
病房里的门推开,牧隗和九方慎转头。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笼罩在殷颂成身上,俊美的五官藏匿在黑暗让人想到毒蛇。
他踱步径直走到床边。
醒目张扬的浓颜在睡着时难得柔和,墨乱七八糟垂在白枕套。
黑暗的病房里殷颂成温柔地勾起嘴角,漆黑的眼睛溢出活人气息。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因为家庭的缘故,他不敢暴露江榭,像藏匿在暗处阴湿的疯狗偷窥一举一动,用最低劣的手段疯狂刷住存在感。
殷颂成站了良久,认真细致从浓眉描摹到薄唇。安静到诡异的病房有一种置身禁闭室的错觉,他心里奇异涌现莫名的安全感。
缓缓单跪下,俨然是一副在主上面前自觉拴住疯劲的仆从,无声无息地张嘴道:“……”
下次再见。
终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把江榭带回殷家。
——
眼皮沉重像被蛇信子黏糊舔过,仿佛堕入没有光亮的黑暗里浑浑噩噩往下沉,之前的热意一点点随着时间被抚平。
不难受了……
他是在做梦吗?
江榭倏然睁开眼皮,大脑猝不及防闪过一阵晕眩。
天花板的重影在瞳孔失焦,恍惚间又恢复正常。
单人病房宽敞舒适,天花板挂一圈灯带,墙壁是淡淡的暖黄色。鼻尖涌入不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木质香,通透的光线从落地窗洒进病房。
靠墙的沙坐着一个散压迫感男人,双眼闭上似乎在休息。江榭瞥过去,是九方慎。
病床边站了道高大沉稳的影子。
牧隗眼底隐隐透出疲惫的青色,眼球有几缕红血丝,开口是沙沙的嗓音:
“江榭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在叫我名字?
迟钝的大脑运转半刻,昨晚记忆慢慢回笼。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招了,先是遇到位外国男,再是殷颂成,好像那群大少爷也在。
零碎的片段停在宾利的后座,以及前方驾驶座上九方慎淡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