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敬晖虽新任江宁一带转运使之位,但是他多年担任水系公务之职,一了解松州苏家圩连年水灾,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松州知县陈达听后,更加苦瓜脸了,要真是这样原因,那苏家圩洪水岂不是无救了,又不可能挖土给整个苏家圩垫高,就算要挖,又不是裴文筠挖渠那样情况,苏家圩面积大,哪有那么多土方可用?
江州知府杜如海如梅敬晖一样,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加欣赏了,他终于说话了,徐徐开口,“裴大人分析透彻,言之有理,那另外松州地方治理苏家圩不利,是怎么个不利?”
众人才想起还有这第二个原因,可是苏家圩本就是个防水护田的堤岸。这些年,江南大族苏家聚居于此,苏家圩一带的洼地也属于苏家的,苏家连年受洪水浸害,连年修闸门,好的年景,也能抵御住部分洪水,但是大部分时候,依旧是洪水泛滥,今年尤为严重,水深的东湖都溃堤了,苏家圩直接变成一片汪洋了。
“苏家圩本就是江南大族苏家聚居之处,修有圩堤环绕,年年有大小不断的洪水,已经表明现有水利工事不能抵御目前的水灾了,而且这些年,为了增加田亩数量,在低洼沼泽地、陂塘、湖泊、河道边旁滩地,当地用修筑堤岸的办法将地围起来开辟为农田的,不在少数,陈大人身为地方官,应当知情,所以,下官窃以为,苏家圩这次这么大规模的水淹面积就是当地府衙不作为所致。”
陈达被他说的一脸黑线,他原来不懂这些道理,可是听他说完,竟也深以为然,更加羞愧,本来就卖惨哭闹了,这些唯有继续下去了,“哎呀,下官真是无能啊,今日要是不闻裴大人之言,下官这一辈子都不得知竟是这样原因,还请知府大人为松州做主,让裴大人莅临松州,帮帮我们松州百姓,也算救了下官一命啊!”
杜如海听了倒是被陈达的厚脸皮搞笑了,他掠过了还在哭泣的陈达,望着裴文筠,“嗯,裴大人才学过人,宁州百姓之福,如今这个情形,你看?”
裴文筠还未说话,梅敬晖先开口了,“杜大人,文筠尚在丁忧,朝廷让他出任宁州主簿,那是文筠带百姓抗灾,事急从权,只因担忧宁州突逢变故,恐百姓滋事,这些可视作事出有因,将来不会影响他再出仕,可如果真要为了陈大人去松州越俎代庖,对他百害无一利。”
江州知府想了想,对梅敬晖拱手,“梅大人,这事本官也考虑到,不过我可以亲笔写一封担保信存档,日后,如真有心怀不轨之人拿这事做文章,裴大人大可把我拎出去抵罪,杜某人甘愿承担一切罪责,你看如何?”
梅敬晖心里想着,杜如海真是老狐狸,你都多大年纪了,裴文筠才多大,将来你致仕回老家了,即便有你的亲笔信,又有什么用?
但是他的话已经说成这样,梅敬晖要是再反对,就得罪了整个江州的官员了,坐实了他这个京城来的转运使与他们地方官心不在一处。
裴文筠知道梅敬晖为他着想,他很感激,但是他更想要到知府的修筑堤坝工事银子,而不能像几年前一样没有银钱不得不修又只能偷工减料。
他故作为难,对杜如海道,“知府大人,文筠不才,但也愿意为大人分忧,松州百姓深受水患祸害,文筠也愿意去解苏家圩之困,只是宁州百姓还盼我此番从江州带回好消息,请大人体恤下官。”
杜如海点点头,作出最终决定,“各位同僚当知晓,当前知州府也是困难之时,这样吧,先拨大部分银钱给宁州修筑东湖堤坝,毕竟裴大人所言极是,东湖溃堤不能再生了,朝廷要是问责,在座诸位谁也不能承担,至于其他州县,只能暂且自己尽力解决了,本官这里只能分拨小部分物资,各位意见如何?”
他问的是在场所有人,其实只要裴文筠答应就行了,见众人无异议,裴文筠便站起来躬身感谢,“多谢大人对宁州百姓的爱护之情。”
梅敬晖没说话,只叹了口气,想着裴文筠有才能是有才能,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不了解底层的官场黑暗,不是空有才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众人散去,梅敬晖眼神暗示裴文筠不要走,他俩一起站着不走,杜如海笑笑,命人上纸笔,果真亲手写了一封担保书,明确裴文筠调至松州处理苏家圩水患,是他亲自安排的,命松州地方官一众人配合处置,不得阻挠,并附加了一句:将来若有人提出此事说裴文筠未能在宁州按规矩丁忧,可以此为证。
裴文筠恭敬收下后,他二人才离开知州府衙,事已至此,梅敬晖也不再多言,裴文筠便笑着对梅敬晖感谢,“多谢姐夫为文筠着想,但文筠此行一定要拿到修筑堤坝的款项,唯有如此,才能与知州大人交换。”
“你既然心意坚定,我也不再说了,只是怕你日后因此事不顺。”
“这倒无妨,丁忧与治水患,若是为百姓谋福利被降罪,那这大虞的朝堂得要黑暗成什么样。”
裴文筠毫不在意的这件事,他不会想到几年后,果真令他在此事上栽了跟头,让他好不费精力。
“姐夫,姐姐和几位外甥安好?”
梅敬晖点头,“一切安好,只是你姐姐年前回来后就一直惦记着你,你可有空去见她一面?”
裴文筠叹息道:“姐夫,等我这段时间忙好再去吧。”
梅敬晖点头,“也好。”
“姐夫,你送朝廷赈灾物资回宁州,可否帮我把知州府的工事款项带回?”
“你不先回宁州?松州就让他们多淹两天也是陈达的事。”梅敬晖想着陈达那哭闹的样子就生气。
“并非因松州,我还要停留江州两日寻人。”
“寻人?何人?”梅敬晖并非八卦之人,只是他非常不解,他这小舅子眼下已是裴家实际的掌家人了,可却是孤身一人,除了他姐姐已无更亲近之人。
“此人,是文筠的心上人,在我府上意外失踪,被歹人劫走了,所以早先要在江州追查看看可有线索。”裴文筠没有隐瞒,直接告知。
喜欢星辰入怀花千树请大家收藏:dududu星辰入怀花千树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