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
“你当初娶我妹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建华的妻子,是杜明老姑家的女儿,杜明的表妹。
但平时村里的称呼不会带“表”、“堂”的字眼,所以杜二是直接叫陈建华媳妇“姑”的。
“我跟杜二,那能一样吗?”
陈建华为自己叫屈。
他是那不稳重的人吗?
杜明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哪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还捅马蜂窝玩儿。把一群老少闹得拿着草帽,满晒谷场乱跑,他自己倒是猫着腰躲到了草垛子后面嘎嘎乐,还点了个二踢脚,硬生生把公社下来的干部给吓得摔了一跤。”
被提起以前干得混蛋事,陈建华有些讪讪:
“不带这么翻人旧账的。”
杜明将沈老爷子额头上的热帕子拿下来,涮了,又给老爷子放上,嘴里一点儿没放过陈建华:
“这算什么旧账?你还记得你结婚后两年,你放鞭炮,差点儿炸了沈家茅房的事儿吗?知青点那茅房的一面墙上,到现在还有你当年炸了没补上的窟窿呢!”
陈建华:……
不想说话了。
“你这人怎么说起来就没完了?”
“被戳到痛处了吧?哈哈哈!”
杜明哈哈笑得很大声。
外面的人听到笑声,都面面相觑:
“大队长他们说甚呢?怎笑得那么高兴?”
“沈老爷子到底甚情况?”
温游在门口倒是将里面两人的话,听得清楚,也有些惊讶。
原来知青点厕所里那个拿玉米棒子填起来的洞,竟然是陈医生炸的吗?
反差好大。
里面的两人一边说着,也没耽搁两人配合着干活。
陈建华已经脱了鞋爬上了炕,在墙上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合适挂吊瓶的地方,然后和杜明两人合力将老爷子挪了过去。
沈安一直跟在两人身边。
看着他们这么妥帖地照顾爷爷,小家伙越来越迷茫。
爷爷常说,村里人对他们已经很好了。
可他不信。
他脑子里记得的,都是爷爷和爹娘被拖拽到批斗台上,被那些人批斗的场景。
他记得那些人脸上的狰狞,还有他们口中吐出的一句又一句恶毒的言语。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不明白,只能茫然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看着他们小心地给爷爷挪地方,看着杜二哥哥拿来输液瓶,然后陈医生给爷爷输液,看着他们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输液瓶。
每个动作都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们却做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