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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ia:Shirley姐,您在忙吗?
Celia:有一个合同问题我还是不太明白,能不能请教您一下?
Celia:不好意思哦Shirley姐,时间好像有点晚了。
崔漪宁吹干潮湿的头发,换上新洗干净的藏青色睡衣。
她拿着手机走到卧室,在床上坐下後她在聊天对话框里打出一句‘我已经离职,有问题你可以找Amy’,点击发送。
对方秒回:抱歉,我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了。
崔漪宁还没有能滑出她和Celia的对话框,对面又发来一句:自从您离职以後我很少听到您的消息,不知道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崔漪宁用小指勾起滑落下来的头发。她把长发梳到肩膀後面,另一只手打字:还可以。时间不早,我要先休息,你工作加油。
Celia:好的姐,不打扰您了,等您有空我请您吃饭[可爱]晚安~
崔漪宁把手机放到床头柜充电。她的枕头很软,脑袋一放上去枕芯就托着她的脖颈往下陷,像有一双无形的手要把她拉入沉梦。
——
潮湿的青石板被往来的游客踩出许多黑乎乎的脚印,盛包浆豆腐的纸质小船托盘被残留的雨水泡的软烂。铁板鱿鱼的木签子躺在地上,一只米黄色的帆布鞋精准无误的踩上它。
木签子要是会说话,已经吱哇乱叫的把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骂得狗血淋头。但很可惜,它没有嘴,它只能忍下这口气,由那只穿着帆布鞋的脚越走越远。
“穿过这里就到了。”那只穿着帆布鞋的脚的主人忙不叠地对她身边的女生说,“很近很近。”
女生穿白球鞋,牛仔吊带裙,外面披一件白色防晒外套。她伸手压一压脑袋上的防晒帽,外套袖子滑下来,露出胳膊上一对素银镯子。
“这里是我拍照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地方,当时我想如果我们以後来这里旅游的话一定要带你来看看。马上就到了,马上。”
戴素银镯子的崔漪宁嘴角露出一个笑涡:“我不累。青青,你已经说了一路了,没关系。”
帆布鞋停下来,杨芷青回头去看她们刚刚走过的那段路,“现在有点儿不巧,正是梅雨季的时候,南方天天下雨,地也弄得脏兮兮的。”她说到这儿抿了一下嘴,“我怕你嫌弃。”
崔漪宁哑然失笑:“不会啊。说要来玩儿的不是我吗?”
一道阴冷的风刮过崔漪宁的小腿肚子,她的二十六岁的肉身还在继续和杨芷青往前走,她的灵魂被吹出来,飘到天空,以现在四十岁的崔漪宁居高临下,冷眼旁观。
崔漪宁记得这一段旅行。
南方六月的空气里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人得到限时体验卡,体验生活在水族馆里当鱼的感受。但鱼比人快活,至少它们不会被水汽洇湿衣裤,也不会有买来的吃的放了两天就发霉的烦恼。
崔漪宁在那一段旅程後很少选择在六月下江南。她天生不是浪漫的人,难以享受‘烟雨江南’的美。
二十六岁的崔漪宁牵着杨芷青的手,她的掌心也是湿漉漉的,说不清是汗还是水蒸气。但崔漪宁把她的掌心和杨芷青的贴的很紧,密不可分。
她们穿过那条脏兮兮的小巷子,又走过一条小桥。转一个弯,穿过一道拱形门洞,崔漪宁的视线豁然开朗:一汪碧绿的湖水上,接天莲叶无穷碧,荷花含苞待放,蜻蜓立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