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雾垂手,温和一笑。
“是家父。”
郑少愈讶异:“李兄穿着简单,却不曾想原来是李大家之子,怪道气度不凡呢?”
他一通话说得美,李雾只是拱手谦逊:“郑六郎言过了,李某不过凡者罢了。”
江策懒得理郑少愈,虽还是不爽也不由得认真扫了李雾一眼。
他方才光顾着说话,倒没有认真看。
李雾虽一身清简的揉蓝长衫,连头都只束了带。面容清隽,衣衫朴素简单,气质清润柔和,和江策乃是完全相反的。
他微微侧头,就对上了江策打量的目光。可即使是迎上他傲然审视的目光,依旧从容,笑意不减。
“薛伯父曾在长洲任职,因书画与家父一见如故成了知交好友。池某少时也曾拜在薛大家门下学画,和薛姑娘乃是师兄妹。某虽不才,可也谨遵家训,从不逾礼。”
李雾笑得温和,他说话慢条斯理,尽透谦和。
这话是说给江策听的。
江策咽声,方才那满身的愠怒张扬尽收,可是坐下来还是淡淡的火意。
虽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心情和缓了很多,可就是觉得莫名不爽。
究竟不爽在哪里,倒也不是针对李雾,他就是见薛婵那亲近温柔的样子不大顺眼。
李雾说着话,方有希轻轻看他。
薛婵轻轻托着下巴笑,直把她笑得不好意思,附在耳边道:“别瞎想,只是故人相逢罢了。
“故人?他?”江策耳朵很尖,只觉自家白菜妹妹给人拱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一嗓子出来,方有希尴尬了一瞬,薛婵略低头白了他一眼。
郑少愈倒是反应快,在李雾与她身上看了眼,开口问道:“没想到你们认识啊?”
话说到此处,方有希也就开口解释:“幼时认识,方李两家本就是故交。”
薛婵了然,那时在上元节金柳河畔见到的两人,她没有认错。
“方姑娘邀我出门,原来是这样。”
方有希却道:“不,我只邀了你和程姑娘出来过节的。”
“欸?”提及程怀珠,她看了眼屋内几人,“怎么不见程二姑娘?”
郑少愈也问了句:“是呀,平常好像总是见你们形影不离的。”
薛婵解释:“她病了,不宜出门。”
郑少愈探身问:“严重吗?”
江策端起茶杯,睨了他一眼。
薛婵愣了一下,才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并不算特别要紧,只是不方便出门。”
有人捧着茶盏和点心进来。
放在几人桌前的都是茶,最后端给江策却是饮子。
因为坐得近,薛婵闻到了一股细细的酸甜,捻着几缕绵甜的桂花香气。
她端起茶盏,微微侧头,余光与江策的视线交汇。
许是注意到薛婵对江策的饮子有些在意,郑少愈对她说:“他呀,从小到大嗜甜如命,一向是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饮子和点心,一天吃八百顿也不嫌腻歪。”
他端起茶盏:“还是这盏茶更好,清苦回甘,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