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步,停在了一架画屏前。
“这屏风是今日搬来的吗?”
江策有些迷糊,也许是他没有点灯所以不知道吧。
再一抬脚,绕过屏风,看见眼前的布置他又更迷糊了些。
因着不常住,所以这间屋子是很少有隔断的,基本就是疏朗开阔的一间。
眼前的,好像是他的屋子,又好像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珠帘,掩着几拢纱雾般的幔帐,几盏宫灯透出温和的光。
他当即就折回去,取下刀架上的长刀,冷着一张脸慢慢逼近那帘幕深处。
一路走过,香案、青釉莲炉、博古架、茶奁、高脚几、花瓠。。。。。。
没有一样是他的。
江策伸手挑开一重重珠帘纱幕,剩最后一道。
连床榻都不一样了,而左侧的墙上挂着幅《枇杷山鸟图》。其下是张高案,瓷瓶高挑,插着两枝粉白柔美的芍药。
右侧的架子上挂着他的罗袍,下头掩着松石绿卷草纹的衫子,并着条杏白花卉纹的罗裙。
这是。。。。。。
他猛地用刀拨开珠帘,长长的珠帘被斩断,一瞬间散落满地珠,碰出清脆的音。
江策走到床榻前,什么时候换了薄粉的锦被呢?
低头一看,那是双碧色的登云履,鞋尖缀着两颗珍珠。
锦被里动了两下,江策不禁退了几步,死死盯着床榻。
“喵”
一团雪白蓬松从锦被里探了出来,伸着懒腰在床边挪步,然后干脆卧在床沿张着一金一蓝的眼睛看着江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怪异,却又瞬间安心。
于是他又上前了两步站在了床榻前,想要捞起喜团。才刚要伸手,就有一双手拉开了帐。
“你回来了?”
那一张白净秀气的脸,温温柔柔笑着,在灯盏的映照下散着如珠玉的光。
手里的刀“哐当”一声落地。
江策愕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团又“喵喵”了几声,亲昵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薛婵探身,伸手拉着他的衣袖。
而他并未拒绝,鬼使神差般坐在了床沿上,与她挨坐在了一起。
江策听见有些轻柔的埋怨。
“我当然在这里了,这里是我的家呀。倒是你,拿刀做什么?”
“家?”
江策又看向四周,屋子里有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
雕花镜台,放着妆奁盒子,外头还有两支莹蓝的琉璃钗。花窗下的长榻,那幅陶成之的《游鱼图》正铺展开来。
从前,他在这个小院里塞了很多东西,让其看起来满满当当,有家的气息。
可是即使如此,很多时候他还是觉得空荡荡、冷冰冰。
全然没有此刻般,安心、眷恋、温暖。
江策忽然间恍然起来,好似有了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