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亭摩挲了一下,直接翻过面,背后又另刻了两行小字。
“青云当自致,何必觅知音。”
那字迹简明清劲,是同时《藏古寺》那幅画上的题字一样的。
萧怀亭握着那块石头,望着暮色沉沉的水面忽地笑出声。
先是一声短促的笑,随即越来越长,越来越大声。甚至整个人都笑弯了腰,手撑在桃花堤,慢慢滑下去。
身后见他的侍从弯腰埋头不起,身体一直在颤,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跟在自家公子身边的七八年来,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往日里谦谨和煦,从无性差踏错之时。
就因为这样,每每去见伯爷和夫人的时候,总是会受赏。
他还想着,要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呢。
可是此时萧怀亭这般,让他有些不敢动弹。
莫不是公子因备考,太累了?
侍从呆呆愣在原地,咽了咽随后小声道:“世子,咱们该出宫了。伯爷和夫人还在等您回去呢。”
萧怀亭身体一僵,又慢慢站起来。他转过脸,借着灯光映出小半张微微笑,垂着眼的脸。
“好”
仆从送了口气。
萧怀亭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他拢袖直身,又恢复了平日里和煦的笑意。
出身高门,颇得器重,前途锦绣。
这上京,再也不会有比他更谦和的贵公子了。
仆从提灯引着他下桃花堤。
远远看过去,他身姿还是往日那样挺拔端正,一丝不苟。
然而吹来的风实在是太不羁,将他板正的衣袍卷得翻飞不断。
【作者有话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宋。岳飞《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
“青云当自致,何必觅知音。”----唐。李白《冬夜醉宿龙门觉起言志》
第55章
皇帝将奏折往书案上一拍,往椅子里一栽,闷闷不乐。
汪叙轻声道:“陛下若是相见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准备轿撵。”
皇帝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会揣测朕的心意,朕何时说过要去见她!”
汪叙立刻跪地,言辞恳切道:“奴婢怎敢揣测圣意,只是您这几日都在东明殿处理政务,每每熬至深夜,如此身子吃不消啊。奴婢只是想着陛下同娘娘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会高兴舒心一些。国事虽重要,可在奴婢心里,陛下的身体康健更为重要。”
皇帝淡淡道:“起来吧”
他吐出一口气,问道:“汪叙,你说朕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汪叙爬起来,低头道:“怎么会呢,陛下与贵妃娘娘心意相通。陛下愿意,怎么宠都是不为过的,更何况娘娘那样的好,自是承得起陛下的恩泽。”
其实汪叙说的没错,这么多年,他总是爱和薛贵妃待在一处。两人谈诗论画,品萧弄琴,甚至是游玩赏乐,都是最舒心畅快的。
再不会有人同她那般,也再不会有第二个她。
薛兰璧只是薛兰璧,无出其右,无可替代。
他为囚住这只鸟而欣喜,却也会生出些嫉妒惶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