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了声,慢了语:“并非我们打趣,只是‘意气飞扬尽少年’几个字,可是薛姑娘观竞渡时亲口所言呐。”
江策讶异,可是又一想,这确实是薛婵行事之风。
不吝于夸赞,不惧于斥责。
他向两人揖礼:“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江策又沿着小桥一路往下走,过了桥是一方水池,绕桥旁载枫数棵。此时暑夏,枫未红,见得一片青青飒飒绿意浓。
终寻无果。
江策就着桥下的这一片荫凉,挨石坐下,垂头捂脸叹气。
水边生了一片菖蒲,绿齐花黄,此时一水照花翕动红鲤。
十访九不见,甚于菖蒲花。
他探身去折花,取得一枝花在手中,菖蒲茎叶一断,香气幽浮。
水面的红鱼忽地一惊而散。
似乎是有人来了,桥头的密绿枝叶被拨开,相互摩擦出婆娑声。
江策抬起头。
薛婵伸手拂开树枝,步履匆忙从小桥走下来。
初夏的日光被枝叶打碎成一块块,成了撩人灼眼的斑影。热热的午风骤然吹起,绿意与光影颤动,破碎、摇曳不停。
她就那样,从一片生涩浓绿中走来,在江策眼前逐渐清晰。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薛婵了。
二十天,度日如年。
世间之事多可笑,想寻寻不着,不愿偏遇到。
薛婵方才去更衣,却因一时迷路撞上了一对人。那两人她并熟,却也算认识。
一位是宁王世子夫人,另一位似乎是苏二公子。
她当时就躲开了,走得也快,应该没有被看见。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碰见了个同样不想见的人。
薛婵微微冷笑,转身快步往回走。
江策本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见到薛婵转身便立刻起身拔腿追上去。
“薛婵、薛婵!”
他走得很快,几步就追到了薛婵面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薛婵回头,低头看了眼江策拉她袖子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
“松手!”
江策自知失礼冒犯,很听话地松开。
薛婵又往前走,谁知江策追到她面前挡着她的去路。她又立刻往桥下去,江策继续挡在她身前。
他下意识想要拉薛婵,可是见她面色冷冷便也收回手,只是堵着去路不让她走。
无论她怎么走,往哪里走,江策都在两步之距堵着她。
两人就这样在这座小小的石桥上若即若离,胶着拉扯。
暑热难耐,心烦意乱,薛婵不由得恼怒起来,一张脸微微泛红。
她呵斥江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给我让开!”
谁知江策却展臂道:“我不我不,我一让你就要走了。”
他这话说得薛婵一时眼眩,竟不知是暑热还是气得。
薛婵站在桥上侧身而立,她勾唇弯眉,却是冷薄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