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没闻到着一股花椒茱萸被炙烤的味道,里头还时不时传来对话。
“哎呀!都说了这肉只须滚一滚就能捞上来,你看,老了不是,多浪费啊。”
“知道了知道了。”
小厮要帮她开门,薛婵轻手轻脚进去,站在石阶上,瞧见薛承淮正和老管家坐在掩下燃锅搭架,一边煮锅子,一边炙烤,吃得不亦乐乎。
薛承淮甚至吃出汗,大剌剌脱了外衫坐在小凳子上,一手打扇一手捞肉。
那煮蔬肉的锅还是用来熬药的砂锅,火炉也是平日里烹茶的小泥炉。
听着门开的动静,薛承淮正抱怨着:“不是都说了没传唤不要来开门吗---”
他余光瞥见石阶上的人,还以为是谁来了,正慌里慌张的。
“快收!快收!”
薛婵被这场景逗笑了,那紧绷的心一下子送下来,翻涌起委屈心酸。
“爹”
薛承淮端着锅子乱跑的身体一僵,刚用筷子夹起的肉“啪嗒”掉进热汤里。
“回来了,峤娘。”
薛婵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他。
面色红润,康健无比。
她蹲下身去,掩面哭起来。
薛承淮也蹲下身,想要安慰她,然而自己满身烟熏气又怕沾染到薛婵身上,便也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两人就蹲在檐下,任由薛婵哭。
回家之后薛婵老老实实睡了好几天,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薛承淮笑眯眯等她吃饭,吃完走两圈等到天黑了继续睡。
就这样过了几日,薛承淮的病也“好起来了”。
天气渐渐热起来,由暮春转为初夏。
小荷娉娉新开,荷下水波动。
上平山内小潭的水面晃了晃,映出一张蓬腮胡的脸来。
他对着水,用粗制木梳开始梳理自己的头胡子。
“你能不成天弄你那胡子头了吗?”
又玉一手握自制的弓箭,一手提野物,站在江策身后盯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
江策一回头,瞧见和他差不多的又玉,叹了口气。
“你瞧瞧你,也是这副鬼样子。”
“。。。。。。”又玉把手里的猎物丢给他,没好气道,“又没人看,你把自己打理得再好看又什么用?”
江策一边处理猎物,面色正经:“谁说的,咱们虽在这山中可迟早有一天能出去的,又不是真的要当野人。”
眼见着他又要开始碎叨,又玉一颗大果子直接丢尽他嘴里,把话都堵了回去。
“起火,吃饭,寻路。”
江策没有多言,两人继续在这连绵的长平山中,寻找生路,寻找出去的路。
这已经是江策和又玉在长平山内待的不知道第多少天了。
早先的时候江策重伤未愈,故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好一点,挪一点。
寻到暂且能安身之处,硬抗修养一段时日,待到好一些了,再继续走。
如此反复,虽已经数不清究竟过了多少天,但那渐开的花,渐熟的果,俨然昭示着四季流转。
只是茹毛饮血,风餐露宿。两人衣衫褴褛不堪,须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