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案上却又置着一个琴盒。
薛婵小心打开,里头是一把极好的琴。
虽然放了多年,仍有人精心养护。她伸手一挑,琴声铮然。
“这样好的琴,怎么不带走呢?”
一旁的侍女道:“听妈妈说娘子走时特意没有带走,只叮嘱人时常养护。”
薛婵点点头,便也没问了。
她绕着小池进了另一侧的画斋里,甚至格架上都找到了江策幼时习的画。一些书的边边角角里,还有他不好好读书的涂画、碎句、抱怨。
“日早,画得差被先生骂糟蹋纸笔。”
下一句则是:“定要让先生刮目相看。”
薛婵笑了笑,往后一翻。
“算了吧。”
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她在窗前一点点翻阅着,抚过那些已经在慢慢消散的痕迹。
“咕噜噜噜”
“咚、咚、咚”
薛婵闻声抬头,一棵高及房檐的柿子树直入眼帘。那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生得极大,几处飞檐被掩了大半。
青叶疏疏,橙红缀点密密。
远远瞧着,是大片大片的灿烂,颇为震撼。
古朴的青瓦之上落满了柿子,星星点点迎光亮。柿子落下去,被风一吹,就咕噜噜地滚到池塘里。
薛婵看着手里的画,又看了看窗框里的景。
春花已尽,夏木疏,秋草霜衰,冬雪来。
她提起笔,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季节里,画下了相同的景。
“我就等着,等着今年的雪降下来,也算一起过年,且做团圆日了。。。。。。”
薛婵捏着那幅稚嫩的《雪柿》,低声喃喃。
她在小宅里住了两三日,和薛承淮习书画,或江家的两个姊妹们一处煮茶听琴,倒也平静祥和。
在画斋里待久了,一时兴起的,带着人去摘那树上的柿子。
一篮篮火红晶蜜的柿子被摘下里,平静的日子也有了些甜丝丝的感觉。
霜降前日,四婶又托人请他们到府上过节。
因着离年也快近了,各处也都在早早洒扫准备。他们一家人子都在一处,也挺团圆热闹的。
薛婵到时,四婶并着两个姊妹正在裁制冬衣。
“你跋山涉水而来,想必也没有带太多东西,既然到了此处,不如也做些新衣裳吧。”四婶二话没说就拿着衣料在她身上比。
薛婵本想说什么,她倒是先猜准了,直道:“别的都不说,入了冬,就要新年了。就算是孝期,一两身衣裳算什么。心里记着就够了,又不是吹吹打打上街去张扬。”
她快言快语说了一堆,薛婵感怀之余也还是挺动容,便也认真选了起来。
“二郎小时候可皮了,新衣裳做的度都赶不上坏的度。他娘做东西细致,故而也慢,有一回到家里来,才做的衣裳登时就糟蹋没了,我还给他好一顿骂。他十来岁再回来的时候,倒是没那么淘气了,只是衣裳还容易坏。”
四婶娘提起旧事来,神情又柔和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