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正迟到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
不过姜窈并未觉异样,难得一家子聚齐,她高兴还来不及,哪儿还在意迟不迟到的事。
她亲昵地挽住棠苡,一双漂亮的眸子在棠苡的脸上转了又转,满是疼爱地问:“棠棠,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阿翊欺负你了?”
沈知翊好笑道:“我哪儿敢。”
棠苡心想,刚在家欺负完自己就忘了?
面上,她难得笑容乖巧道:“没有,可能是因为刚出差回来。”
姜窈拍拍她的手:“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呀。”
自从棠苒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像这样关心她了。
结婚两年,棠苡和沈知翊的关系虽然一般,但对棠苡来说,姜窈就像棠苒一样让她感到亲切、温暖。
两人热络地聊了许久,沈知翊一直安静地陪在旁边。
若是其他人看了,大概会以为棠苡是亲生的那个。
棠苡叫沈知翊将礼物拿给姜窈。
“妈,我之前去泰特参加活动,看到哈珀斯的作品,你肯定喜欢。”
姜窈拆了包装纸,是幅艺术家的亲笔画作。
画的尺寸虽然不大,但大刀阔斧的线条和浓烈的色彩冲击还是让一旁的姜知恩倒吸一口凉气。
沈知翊早就看过这幅画,表现得比她要淡定许多。
姜窈却与两人的反应完全相反。
这几年,姜窈沉迷于这种极为抽象、狂野的绘画风格,家里除了棠苡,没人能理解她的艺术喜好。
姜窈觉得这帮人实在没有审美,还是自家儿媳妇和自己一样有品味。
姜窈对棠苡准备的礼物格外喜欢,笑眯眯道:“棠棠,这边的收藏室你是不是还没看过?都是我收藏的珍品,走,我带你去参观参观。”
棠苡应下,姜窈又问另外两人:“你们两个去不去?”
姜知恩与沈知翊对视一眼,连忙拒绝:“我可不去!”
她对姜窈那些“珍贵的藏品”实在不敢恭维。
沈知翊笑吟吟道:“这里是不是要留人?”
姜窈想了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便将两人留在原地迎宾,美滋滋地带着棠苡去参观她的收藏了。
……
从收藏室出来,姜窈被沈明礼叫去与熟人寒暄,才恋恋不舍地放棠苡离开。
与她分开后,棠苡本想找沈知翊,却见他正在和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应酬,不愿打搅,便去餐台吃了些东西。
从起床到现在,她只吃了几片菜叶,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要怪就怪沈知翊给她选的裙子,收腰那么紧,她哪敢吃那么多东西。
好在新换的这条礼裙宽松了不少,酒足饭饱后,她找了个角落,窝在沙里,惬意地抿着酒,望着面前这般热闹奢华的场景。
这种宴会大多以社交为主。
但棠苡在这里,没有什么需要社交的。
她与眼前这幅画面格格不入,她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虚情假意的场合,若不是自家举办,她断然不会过来。
但她不可否认,她也确实喜欢这里。
棠苡忍不住打量了眼宴厅的装潢,以洛可可风格为主,玫瑰色的墙壁鎏着精致繁复的金边,天花板上雕画着小天使壁画。宴厅中的家具也以18世纪法国宫廷风格为主,就连餐台上的银质烛台都镌着细腻复杂的花纹。
到处都洋溢着奢华夸张的气氛,但也确实如童话般如梦似幻。
为了讨老婆欢心,就建造这样一个“宫殿”,棠苡无法理解。
可或许,也正因如此,沈知翊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才懂得什么是“爱”与“被爱”。
这种“爱”,棠苡从未感受过,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大概她也会像沈知翊一样,幸福、美好,对什么都那般好脾气,愿意包容一切,愿意爱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不会的。
他们本就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即使她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也不会成为沈知翊那般性情温润,极具责任感的人。
她太自我了,绝做不出为了接手家里的生意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这种事。
想到这儿,棠苡止不住地翘起唇角。
她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在那抹清越挺拔的身影上。
——他们明明是那般不同的人,却奇妙地走到一起。
“傅以棠?”
娇滴滴的嗓音换回棠苡的思绪,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