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太安静了,或者说他睡了太久有些迷糊了,池栩只觉得自己有点难过,那些自从到这个世界后就努力压下去的情绪像是失去了压抑一样,再次从心底萌发。
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想到大哥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东西,有时候是几粒看起来保存良好的种子,有时候是几袋子勉强能喝的咖啡粉,但更多的是他费尽心思用任务的积分和基地研究室换来的各种能够让自己活命的药物;
想到二姐都必会带回来的各种各样的书给自己,她偏爱看各种各样的小说还有漫画,但大灾后纸质书籍留存太少了,她甚至一度还想要忽悠自己给她写小说;
想到三哥总喜欢用异能作弄他,但在他生病的时候守在他身边的总是他,有时候他也经常听见三哥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觉醒一个治愈系的异能;
想到很多很多,几乎每一件都是在那个大灾世界里自己被保护地很好的证据,所以当那个高阶异种踏破了城墙电网的防护闯进了基地时,他是心甘情愿地为受伤的大哥挡下那一击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就死了,甚至最后连和哥哥姐姐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池栩眼眸怔怔地看着那几粒雪花,随后缓缓伸出指尖,隔着玻璃想要贴近窗上那几粒雪花。
可惜屋里开着暖气,暖意融融,粘在窗上的雪花很快化作了几缕水渍落下,池栩眸色怔怔,百无聊赖地伸回手,随后从飘窗起身下来。
帽子、围巾,手套、外衣,口罩一一往身上戴,等到御寒的衣物全部都穿戴妥帖后,他出了公寓来到了公寓楼下。
雪显然已经下了很久了,公寓楼下的一小片空地上积攒了一层薄薄的雪层,本来装饰庭院的草木叶片早早就落了,光秃秃的枝丫上也覆着一层薄雪。
池栩凑过去瞧了瞧,忍不住摘下手套摸了上去,丝丝凉意冻得人指尖发僵。
终于摸到了。
男生唇角微微翘起。
又有些坏心眼地摇了摇其中一根树枝,被枝丫托举着的雪层如同春日柳絮一样飘飘洒洒地落下,最后融入了地上的雪层。
玩着雪的男生难得带着一丝符合这个年岁的稚意,暖白的灯光倾泻而下,将男生修长的身形映出一个矮矮胖胖的影子。
公寓楼上,林归鹤站在落地窗前,他摘下了眼镜,眉眼还带着明显的疲色,他静静地看着楼下那个仿佛彻底褪去了那层若有若无的隔膜的男生,眸色温和。
随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对着那头的人道,“之前你提到的那个综艺,我给你投了,记得给我留出一个飞行嘉宾的位置。”
……
“克莱尔最近似乎投资了一部电影,是一部是献礼片,好像是要在明年的百年庆上致敬达蒙陛下当年平定乱世,创下帝国,铸造和平的功劳,内阁已经通过了。”裴年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不疾不徐道。
风琅闻言挑眉,哂笑,“看来我们高高在上的皇储殿下也是真的意识到帝国平民的重要了,只可惜了,这架子放得还是不够低。”
当年皇室屡次爆出丑闻,闹得帝国上下沸沸扬扬,下层民众多次爆发民乱,后来他们身后的几个家族才凭借着民乱乘机夺了皇室的权。
如今帝国主政的权力在内阁,而军队则是归属于军部,皇室想要重新夺回权力与军队,可不是仅凭一部歌功颂德的献礼电影就能做到的。
风琅嗤笑。
但心里还是把这事放在心上。
毕竟这十几年皇室的行事的确很低调,年轻一辈的皇储们一个个都是在国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他们日常也会出席一些福利院、敬老院这样的慈善活动,多年下来也为皇室积攒了不少的好名声。
而从克莱尔出现在台前这段时日的民众呼声来看,国民心里对这位年轻的皇储的印象显然是极好的。
“架子放得太低腰也就弯了,一部献礼片既能让国民们记起达蒙陛下当年立国的艰辛,又能提高国民对皇室的好感,也算是恰如其分。”一旁的顾辞砚淡淡出声。
皇室毕竟还是皇室,是帝国名义上的主人,里子可以没有,但面子总是不能落到地上去的。
几人闻言轻笑,不置可否。
风琅也笑了起来。
只是思绪有些飘散,想起了给自家表弟友情投资的那部电影古戒,又想起了那位人前人后“演技”都很好的小演员。
心尖那点兴味到底没有压下。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