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凑近,在他耳边压着音量说话,声音冷冷,犹如阴间来的阎王。
“这就坐不住了?”
广如住持瞪大眼睛,不知是何人。
手上账本被人瞬间抽走,男人低低笑了起来,下一瞬又阴下了脸:“偷走账簿也掩饰不了你们肮脏的行径。”
刀影一亮,广如住持朝后刺去,谁知男人身手极佳,竟不费吹灰之力便躲开来。见状,住持推开一旁的花窗跳了出去。
就在这时,床幔动了动,宋玉璎睁开眼睛弹起身,即刻便察觉到床尾的账簿没了踪影,她急忙掀开帘子。
第一眼,厢房木门大开,外面夜色融融。
第二眼,男人长身而立,手里拿着账簿。
这不是周公子是谁?
宋玉璎气急败坏,她顾不上穿鞋,跳步上前从周公子手里扯过账簿,杏眼圆睁,怒上眉梢。
“你趁我睡觉的时候来偷东西?”
被人误解,百口莫辩。
翟行洲斜了一眼大敞着的花窗,那处早已没了广如住持的身影。他气得笑出了声。
宋玉璎:“你还笑!”
哪有人深更半夜擅闯闺房的,偷东西也不是这么偷啊。
“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今夜一看果真如此,你就是冲着……”
翟行洲跨步上前,捂住宋玉璎的嘴巴,将她整个人抱进床幔里,被衾盖过头顶。
院落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广如住持带了好几个和尚,贼喊捉贼:“何人深夜惊扰贵客?快出来,休要让我亲手将你扭送到府衙。”
被褥里,宋玉璎眼中满是惊慌,急得快哭了出来。
耳边是住持带人搜寻的声音,宋玉璎想要张口求救,却被一只大手从后捂着嘴巴,周公子躺在她身后,将她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一分。
偏偏这时候,宋玉璎竟然想起了梦里的男鬼,也是这般从后揽着她,一手捂着不让她出声……
广如住持救我……宋玉璎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听到宋玉璎轻轻抽泣声,翟行洲头一次气得短叹,捂在她嘴上的手往后收了收,薄唇翕动。
他有一种开口告诉她真相的冲动……
帘外,广如住持先他一步出声:“账簿不见了,快去搜寻那个男子,定是他拿走的。”
宋玉璎猛然转头看向周公子,与他鼻息相撞。
广如住持是为了账簿而来?那周公子又是……
脚步匆匆离去,关上了房门,留下被衾里的二人四目相对。
翟行洲忍不住垂下眼帘,手中软玉衣衫不整。他又掀起眼皮,刻意避开视线,直勾勾盯着宋玉璎,桃花眼尾微微上扬,仿佛在控诉她的冤枉。
宋玉璎脸颊通红,猛然掀开被褥坐起身,大口呼吸。
身后,男人从床榻上慢慢坐起来,动作间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他什么也没说,将账簿递到她手里,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微动的床幔。
一夜未眠。
翌日,不知何时雨停了,唯有院中花草上留了水珠。昨夜花酒里被广如住持下了药,花枝胡六等人昏迷一整夜,就连贺之铭也没逃过。
至于周公子为何是唯一清醒的人——
宋玉璎思来想去,觉得他该感谢她为了试探,特意把花酒换成了烈酒,才让他躲过一劫。
可广如住持又为何要偷走账簿?他分明与宋家素不相识,查账如何也查不到他头上。住持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