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之间,却重重跌倒。
而就在她试图爬起再去努力时,昏暗中,终于传来了低微的声音。
虞庆瑶撑坐起来,扶上他的肩头。
“陛下。”她低声咳嗽着,吃力道,“你还能坐起来吗?”
他却没有即刻回应,过了片刻,才发出怯生生的声音:“是你吗?”
虞庆瑶一惊,俯身凑近一看,他躺在地上睁着眼,呼吸急促,满是惊惧不安。
她愣了神:“恩桐?!”
“糖瑶。”他惊恐地拖住她的手,“我好痛!”
虞庆瑶刚刚摆脱死里逃生,又被他拽着不放,一时之间也手足无措,只得尽力安慰:“你受伤了,等会儿我帮你看看……”
“为什么会受伤啊!”他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痛得不得了!”
她只好用力将他扶起来:“来,跟我回去。”
“去的?”他站都站不稳了,紧紧攥着她的手臂。
虞庆瑶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肩后,“带你回屋子休息。”
恩桐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不安地望着黑漆漆的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菜园。”虞庆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侧过脸看看他,“恩桐,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啊,醒过来就在这里。”他惶惑着抹去眼泪,“我怎么会躺在了地上呢!”
*
推门而入,黑暗沉寂。
虞庆瑶这才想到桌子上的蜡烛还在那边树下,便向恩桐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外面把蜡烛找回来,好吗?”
“不要!”站在黑暗中的恩桐抱住了她,近乎乞求地道,“不要丢下我!”
“可是这里没有蜡烛,什么都看不出……”她无奈解释,恩桐还是不愿意独自留在这里,虞庆瑶只好任由他拽着攥着,在屋子各处翻找。
幸而在卧榻一角,又找到半截蜡烛。
虞庆瑶用小沙弥留下的火折子将蜡烛点燃。一点橙红微光,寂静无声缓缓亮起。
驱散了迷雾般的黑暗,也映出他那憔悴狼狈的模样。
清隽脸颊上满是泥土,脖颈间三道血痕深浅不一,最严重的一处血肉模糊,让她不忍细看。
斑斑血迹洇染了衣领,他却对发生了什么茫然一无所知。
“糖瑶,我真的很痛很痛。”恩桐眼里含着泪,却似乎害怕她厌烦生气,始终强忍住不敢哭出来,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时,眼里又满是惊愕,“我的手上,怎么全是血?”
虞庆瑶眼里酸涩,先前那些恐惧、不甘、气恨,在看到他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已经消融殆尽。
“那是你脖颈伤处流出的血。”虞庆瑶环顾四周,却又寻不到任何可以止血清理伤口的东西。焦急思索一下之后,她匆匆打开包裹,取出最为干净的棉布衣衫,撕扯成条。
“来,将头抬高。”虞庆瑶坐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柔声道。
他抿着唇,似乎还是害怕。
“就用这个,把你的伤处包起来,很快就好了。”她耐心解释,将布条给他看。
恩桐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脸,狰狞的伤处,便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虞庆瑶深深呼吸了一下,用棉布轻轻触碰。
他顿时蹙眉变了脸色,将脸扭向一旁,带着哭音道:“我不要这样了,很痛!”
虞庆瑶焦急道:“不行的,你伤口边上还有泥土,不管的话会越来越痛!”
然而他大概是真的又痛又怕,无论虞庆瑶如何解释劝说,也坚决不肯再让她碰触。
“过来!”虞庆瑶无奈地将他抓住,随后自己蹲在近前,仰起头来,朝着他的脸颊轻轻吹了一口气,“就像这样,我会很轻,一点都不痛。”
温热气息拂过脸庞的感觉让他愣住了。
过了片刻,他才迟疑着、腼腆着抬起眼,看看她,再次将头仰起。
虞庆瑶屏住呼吸,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为他拭去伤处边缘的泥土。
他必定还是痛楚难忍,兼之紧张害怕,始终紧紧攥着虞庆瑶的衣衫,丝毫不肯松手。
素白的棉布终于将伤处轻轻覆盖。
虞庆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在如此寒冷的夜里,自己手心甚至出了汗,使得伤处阵阵刺痛。
她低头看了看,左手掌心污血斑斑,触目惊心。
“你的手怎么也在流血?!”恩桐望到她的手心,惊愕地叫起来。
“没事,等明天就好了。”虞庆瑶低着眼睫,将手掌握了起来。
“可我看到很多血啊,你把手松开呀,再让我看看。”他见她不说话,便试探着,拉过她的左手。
她无奈地将手缓缓摊开。
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斜贯于掌纹之间。恩桐眼里满是焦急与担忧:“为什么也会流血呢?你是摔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