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眼睛动了动,那段时光快速在脑海掠过,当时两人毫无节制的作爱,拼命为那段关系上狠狠盖上戳,恨不得将对方吃进身体,许下了相伴一生的诺言。
可如今倒头来看那一切,虚伪、荒唐、阴谋,不过是一出提前设计好的慈善,追逐名利的垫脚石。
陈博转头看向简奕箫,那张脸熟悉而陌生、亲切而疏远,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简奕箫敏感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急忙补充道:“你放心,没有噱头,不会利用,对学校孩子的资助会一直继续,我们住过的房间也会一直保留。”
陈博依旧不做声,牙齿紧紧咬住烟头。
简奕箫有意勾起他们之前的回忆,而那些画面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过往。
很快菜端了上来,分量很足,卖相不错。
陈博早已饿得前胸贴肚皮,顾不得和对面较劲,弹开烟头,埋下头卷起饭菜送进胃里。
简奕箫挑起一大块鱼肉,筷尖剔去鱼刺,夹进陈博碗里。
陈博照单全收,加快了速度。
简奕箫深知陈博意图,却也无计可施,眼看着陈博风卷残云般吞掉大半食物,擦了擦嘴,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
他呷了口茶,微眯起眼睛,目送那张背影越来越远,消失在拐角。
简奕箫,你何必呢?
陈博健步如飞,拉开车门钻进去,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随即飞驶在高速公路上。
他几次看向后视镜,后方没有车辆跟随,渐渐放宽了心,但也总搅拌着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心情。
回到酒店停好车,买了些零食果脯,他打算这几日尽量减少外出,要不是一次性付清房费,他真想立刻打道回府,哪怕被讥讽为一只闻风丧胆的老鼠,他也不想与那只老猫一较高下。
陈博拎着东西刚到电梯门口,只见简奕箫倚在墙壁上,似乎已等待多时。
简奕箫站直身体,冲他笑了笑:“怎么买这么多东西?”随即手便伸了过来。
陈博躲开,语气生冷问道:“你跟踪我?”
简奕箫按下电梯,眼睛落在陈博脸上,轻声道:“巧合,你信吗?”
陈博知道他在撒谎,心里恼怒却无计可施,只好偏开头走进电梯。
简奕箫跟着走进来,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相对无言,亦无人去按楼层。
过了一会,简奕箫伸出手,点下同一层按钮。
陈博皱眉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怀疑和愤怒。
简奕箫坦然一笑:“缘份!”
陈博瞪他一眼,握紧拳头,电梯刚一打开,便快步走了出去。
简奕箫不疾不徐跟在身后,眼睛却紧随陈博脚步,眼底混杂着哀愁和失落。
陈博走到门口,身后脚步声慢慢靠近,那股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浓到他紧闭起双眼,血压瞬间涌到头顶,一路强压的愤怒终于迸裂而出,他将袋子狠狠摔在地上,一把揪住简奕箫衣领:“你到底要干什么?”
简奕箫深深看了陈博一眼,眸底尽是毫不掩饰的自责与悔恨,他在陈博愤怒的目光里低下了头,似要把自己塞进卑微的尘埃里。
陈博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松开紧握的衣领,转头一拳打在墙壁上,声音沙哑而无力:“放过我吧!”
简奕箫怔怔站在原地,脸色愈发青白,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有血丝从指缝间冒出。
“不!”
那声音低沉而冰冷,简奕箫对上陈博视线,眼神不容置喙的坚决。
陈博后背泛起一层凉意。
简奕箫上前,手指抚上陈博脸颊,在他唇瓣轻碰一下,微微一笑,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即时收手,转身打开隔壁房门从容走了进去。
陈博怔愣片刻,气血再次涌上头顶,拳头在空气愤恨的挥舞几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一脚踹开房门,扯掉那张伪善的笑脸,再将那人揉作一团,撕成碎片,像废纸屑一般扔进火炉里烧成灰烬。
可他不能、不会、也不忍……
终究是自己不够决绝……
夜里,陈博心绪烦杂,早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不时发出咚咚响声,或是电视,或是脚步,亦或是那人讲起电话故意拔高拉长的音量。
陈博烦躁的闷进被子里,与隔壁虽有一墙之隔,却如同近在咫尺。
那边故意弄出的声响,时刻提醒他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印在心底,刻在骨髓,流淌进血液里。
烦闷的情绪搅得他辗转反侧,索性掀开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调整呼吸、放平心态。
忽然隔壁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那声音急急切切,错乱繁杂,似落地成河,似奔涌成海,翻起一股滔天风浪穿墙而来,将他包裹住,卷进一场旖旎缱绻的灯光中。
陈博从没觉得自己听力这么好,同时憎恨墙壁如此不隔音,过往不愿想起的画面不时窜进脑海,脸颊滚烫如熔岩,脑中尽是那人挥之不去的赤条身体,结实的四肢,以及宽阔的胸膛……
不可遏制涌起一股冲动,他侧过身紧紧夹住被子,太久没舒解令他脸颊憋得通红燥热,只能不断拍打自己,恨透了这具早已对那人产生依恋的身体。
忽然,隔壁流水声戛然而止,像断了电源般寂静无声。
陈博竖起耳朵,像探测雷达一般搜索着什么,他刻意压制着呼吸,脑袋微微倾向一侧,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表情认真而仔细,却久久不能捕捉到任何一点声响。
这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他意识到什么,羞愤而恼怒的狠狠给了自己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