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面的苏莲衣,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所有的愤怒、嫉妒、委屈,都在这三个字面前化作了粉末。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妹妹。
哪怕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哪怕我为了他不远万里奔波,哪怕我所有的少女情怀都系在他身上……到头来,只是一个“妹妹”。
苏莲衣的手无力地从剑柄上滑落。她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好。我不说了。”
苏莲衣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含了一块烧红的炭,“说正事吧。”
谢长风看着师妹这副模样,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忍。但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必须把界限划清楚。
他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强行将话题拉回正轨
“说说你的现吧。你在洛阳查到了什么?”
苏莲衣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公事公办地说道,只是眼神再也没敢看谢长风
“洛阳……情况很糟。我用宗门的‘寻气盘’探查过,整个洛阳城地底,都散着一股极其浓重的尸气和魔气。而且……这股气息并不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扩散,反而像是有组织地在向西移动,最终汇聚的方向……是函谷关以西。”
“向西……”
谢长风眉头紧锁,手指敲击着桌面,神色凝重,“我在长安的现也是如此。尤其是长安城外的神策军大营,那里的尸气甚至比乱葬岗还重。我也曾夜探军营,现那些士兵虽然看着正常,但眼神呆滞,力大无穷,半夜甚至不需要睡觉。”
殷流霜此时也插嘴道“我在魔教古籍里看过,这像是失传已久的‘炼尸兵’之法。把活人炼成不知疼痛、力大无穷的尸鬼,只要有控制者号施令,这就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洛阳、长安……这是九州的咽喉,也是皇家的命脉。”
谢长风声音低沉,说出了那个可怕的推测
“之前的那些村庄尸变,恐怕只是为了测试毒性或者是练手。这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想在长安和洛阳同时动大规模尸变,用这支不死的尸鬼军队控制京畿,挟持天子!”
“这是……谋逆!”
“那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苏莲衣急切地说道,“若是让这阴谋得逞,天下必将大乱,生灵涂炭!”
“没错。”
谢长风当机立断,迅做出了部署
“事态紧急,必须分头行动。莲衣,你轻功好,立刻回宗门求援。然后带着宗门长老和精锐弟子,火赶往洛阳,务必查清那里的尸气源头,无论如何要拖住他们。”
“那你呢?”苏莲衣问。
“我和流霜去长安。”
谢长风看了一眼身边的红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长安是皇城,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需要深入虎穴,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毁掉控制尸鬼的母蛊或者令旗。”
“好。”
苏莲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谢长风,又看了一眼那个依偎在他身边、仿佛已经是他身体一部分的殷流霜。
“师兄,你……万事小心。”
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这一句干巴巴的叮嘱。
“放心吧,你师兄我命大得很。”
谢长风笑了笑,依然是那个阳光豪爽的大师兄。他随手抓起桌上的剑,拉起殷流霜的手
“流霜,我们走!”
两人并肩走出了客栈的大门。
大漠的风沙卷起他们的衣摆,青衫与红裙交织在一起,背影看上去竟是那般般配,仿佛天生一对的神仙眷侣。
苏莲衣依旧坐在原位,透过窗棂,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之中。
“呵呵……妹妹……”
她忽然低笑了一声,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里。
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殷流霜是吧……”
苏莲衣死死抓着桌角,指甲深深嵌入木头里,原本清丽的眸子里此刻布满血丝,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怨毒
“你抢走了我的师兄,抢走了我的一切……你真以为你能一直得意下去吗?”
“狐狸尾巴藏得再好,也总有露出来的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撕开你的真面目,让师兄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风沙呼啸,掩盖了少女充满恨意的低语。
在这红尘客栈里,名为嫉妒的种子,终于在少女的心里埋下。
长安城的夜,灯火如昼,却照不进这间隐秘客栈的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