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谣!”许氏脸色气得肝红,“你用心这么险恶!你当年被自己气死,是活该!你也是差点做母亲的人,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话说自己的孩子!”
“母亲!”门被猛地推开,裴迹之面色惨白站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背后,照出他一身孑然伶仃。
沈亦谣仍抱着腿,呆坐在榻上。
他听到了吗?
听到了多少?
“行了。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沈亦谣。”裴迹之走在园子里大太阳下,颊上隐隐有些泛红的掌印。
沈亦谣很久没答话,裴迹之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睫羽天生向下,垂眼时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两人相顾无言。
“怎么了?”沈亦谣语气有些生硬。
“没怎么。”裴迹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你能牵着我吗?”
沈亦谣揉了揉鼻子,“不太想。”
裴迹之站定在原地,鼻头发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作罢了,“好吧。”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能祈求沈亦谣什么呢?
为父母道歉,为自己道歉,够补偿沈亦谣这么冤枉的一生吗?
那时候沈亦谣突然对他冷淡下来,无论自己如何百般讨好,也只能换得一张冷脸。
只是那时候,他太愚蠢。
以为那只是,不爱了。
刚刚母亲的话,有一句大错特错,沈亦谣回来人间,绝不可能是天意要沈亦谣帮他。
也许是恰恰相反。
“那你同我一道回书房好吗?”
“嗯。”
裴迹之转过身,行走时园子里桂花树的枝丫刚好垂在他头顶,骚动时挟走了一片叶,刚好顶在头顶,他浑然不觉。
“母亲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诗会的事,牵连不了梁国府。他们年纪大了,就容易想东想西的。”
“为什么?”
裴迹之走得很慢,头顶叶子稳稳当当停着,“圣人身体不大行了。他想安排后事,太子和先太子之间,他还在犹豫,复用崔家,不过是给朝臣一点警告。他也担心公主会插手下一朝的政事,所以想提前替儿子铺好路。”
“那圣人要立先太子,你们家怎么办?”
裴迹之微微侧过脸来,“你觉得,圣人是个怎样的人?”
沈亦谣想了想,圣人这一路,弑父、弑女、弑妻、弑旧臣,“可能是个狠心的薄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