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闻确拦住他的手臂,“灌自己呢?”
一口烈酒下肚,应忻嘿嘿一笑,闻确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酒喝着并不算烈,他知道有些酒会用一些独特的工艺或者桶陈方式,让口感比较顺滑,他手里这杯还有一些果干和香草的味道,入口并不算刺激。
但是这种烈酒是不会就这样温和的。
“别喝太急,不然身体受不了。”闻确松开应忻的小臂,“慢慢喝,喝多也没事,我带你回去。”
应忻木讷地点点头。
须臾间,乐手已经换了个乐曲演奏。
闻确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首歌,却完全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悠扬的小提琴声轻轻划过,就在他还在轻柔的乐章里微醺时。
手风琴骤然加入和鸣,如乐曲中的喘息声,男女舞者膝盖相抵,胸膛若即若离,优雅至极。
每一次甩头、顿足、凝眸,都像被命运之剪裁切的慢镜头。
女人足尖攀过男人小腿,像荆棘缠绕树干,痛苦和依偎并存。
男人提起女人手臂,旋转间,血色的裙摆绽开如玫瑰,闻确正看得入迷,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应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凳子搬到了他旁边,头沉沉地靠在他的肩上。
贴近他耳廓的嘴唇突然喃喃道,“老公。”
彼时音乐到达结束前的最高潮,所有乐器一同响起,闻确偏过头吻上应忻熟睡的眉目。
一时间,他竟也有些醉意。
他把结婚证拿出来,看了又看,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自言自语道,“我们居然结婚了,神奇吧。还记得那天在县城后山,我说我俩尘归尘土归土,你说不对。说我是桥,渡你。我始终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一直是你在当桥渡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居然就突然想抱住你了,没有任何来由,就像是命运在我头顶,告诉我就该这么做。我至今都觉得很神奇,如果那天我不抱你,是不是我们那天之后就不会在一起,现在也不会结婚。”
世界就像是一场冥冥之中的注定,铺好了轨道,没有人能错轨,也没有人能逆行。
肩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闻确狐疑地转过头去,醉了酒的应忻说话逐渐开始有什么说什么,
“神奇什么……你抱我只是因为你的脑子忘记了,但你的身体没有。”
闻确:“?”
彼时应忻骤然惊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刻闭嘴,“没什么,我瞎说的。”
即使现在闻确病情稳定,他也不敢提起以前的事,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可是他也忍不住想念那段记忆。
应忻避开闻确怀疑的目光,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迷迷糊糊间,像是回到十年前。
他们高中语文老师是个文青,很喜欢在课堂上讲一些与课堂无关的话题。
通常来说,语文刻这种课,已经默认为理科班的自习课了。
只是那天应忻实在静不下心学习,闻确坐在他旁边那组的最后一排,他恨不能自己的眼睛长在后脑勺。
语文老师推了推玳瑁眼镜,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
“渡”。
指节突然敲响黑板,正埋头写理科卷子的同学们纷纷抬起了头。
“这篇文章实际上围绕的就是这个字。”
所见无事,同学们又悻悻地地下了头。
语文老师见调动不起兴趣,又开始讲“虽然和课堂无关但是一讲同学们就会把头抬起来的”废话。
胖胖的男老师擦了擦满是粉笔灰的手,“你们初中有没有读过克莱尔的《摆渡人》?”
底下的人纷纷摇头。
应忻似乎曾经听说过这样一本书,在初中学校假期发的必读书单里见过,但他那时候根本没闲钱买课外书,所以从来没有看过。
“那你们也没有听过那句书评啦,我真的觉得写得很感人呢!”语文老师又冒出星星眼,一讲起来这些,总是感觉年轻了十岁。
大家有抬起了头,等待着语文老师说出那句据说很感人的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