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偏了回去,仍面向里壁。
是那个白瓷瓶。
“哼,我挨了打我活该,你给那新来的送去吧,毕竟他吃了苦头。”
他一想到谢灵儿事先就给劳德诺送了一瓶,定是劳德诺不要了,她才送过来的。
“我刚给劳师哥送了一瓶。”
谢灵儿解释道,却被陆大有打断:
“劳师哥劳师哥,叫得倒是熟络,你找他去呀,来找我做什麽。”
“陆师哥”
谢灵儿叫了一声,腾地站了起来,面上羞赧难堪。
快步走到门边,就要离去,脚步却迟疑了,仍回过身来,将瓶子放在桌面上,说道:
“这伤药是独留给你的,记得涂。”
随即快步离去。
陆大有本听得她离去的脚步,心下有种报复的快感。
快离开吧,不要和我这种魔头待在一块。
又听见那句“这伤药是独留给你的”,心弦突然崩断了一般,心生悔意。
他心乱的叫了一声“小石榴”,背转声去,试图道歉。
没想到谢灵儿早就跑开了,只见高根明端着一盆热水从门口进来,脸上显出不知所措的神情,还嘟囔道:
“十六师妹这是怎麽了,刚路过她,像是哭了似的,也不理人。”
陆大有并未回他,只是一脸懊悔。
他将装满热水的盆放在架子上,又将毛巾浸湿,要来给陆大有敷一敷脸上的肿胀,却瞧见桌上一个白瓷瓶。
他将盖子拔掉,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他留意到瓷瓶上印着一记,惊喜道:
“原来是徐大夫家的伤药,这可是千金难求。十六师妹竟有这好东西给陆师弟你用,可不枉你日日教她。”
平一指的同门徐大夫,他们那一派救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规矩。像平一指虽然医术极高,能起死回生,但总要杀掉一人才能救下一人。
而徐大夫卖药也是不看价钱,只要能拿得出一件他看得上的物件交换则成,看似简单,却也没多少人能换成,往往都是吃了闭门羹而返的。
陆大有微怔,伸手夺过瓷瓶:“有什麽好稀奇的,不就是一个药吗?”
高根明瞋了他一眼,只觉得今日陆大有脾气甚是古怪,定是刚才凶了十六师妹,才害的十六师妹哭着走的。
想当初陆大有天天把十六过招过得鼻青脸肿。原以为这麽多年过去了,脾气也好了,待师妹也知道温柔些。没想到,今日对新来的弟子竟……对师妹又如此。
他不禁替十六叫屈,劝道:
“好歹是你的师妹,还是得好生爱护。不然下次谁给你送这麽好的伤药。”
陆大有背转过去,却不理会高根明。
高根明心里来气,将热毛巾抛在他脸上,说道:
“你既也不听我的,你就自己敷。”
便坐回自己的床去了。
陆大有扯下兜头的热毛巾,一手拿着毛巾敷在朝上的脸上,身下的另一只手摊开,他低头看了看躺在手心的白药瓶,想到那句“独留给你的”,又握紧了。
他定是惹的十六师妹生气了。
他何苦以小人之心去揣测十六师妹。
哪一回,她不是对自己好好的。
这一次,恐怕十六师妹不会再来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