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府规,二管事革职,追回赃款,王老板的锦绣阁查封,赃物充公。”张昭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至于那位远房表妹,还请父亲自行处置。”
沈阳笑了笑,指尖敲了敲桌面:“你倒是敢说。就不怕我护着自己人?”
“父亲公正廉明,不会护短。”张昭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是父亲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驳回。”
沈阳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从前那个见了他就低头的孩子,如今竟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倒有几分张岚的影子。
“好,就按你说的办。”沈阳挥挥手,“下去吧。”
张昭行礼告退,走出主夫院时,阳光正好,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这一步,他总算站稳了。
回到偏厅时,青禾正拿着那本洛倾城的剑谱翻看,见他进来,吓得连忙合上:“公子,我……我就是好奇……”
张昭摆摆手:“无妨,打开看看吧。”
青禾这才敢翻开剑谱,里面的字迹凌厉洒脱,正是洛倾城的笔迹,每页空白处还有些小注,像是她自己的感悟。翻到中间时,一张纸掉了出来,上面画着个简单的小人,正笨拙地挥舞着剑,旁边写着三个字:“阿昭练”。
是洛倾城的字。
青禾和春桃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张昭。
张昭捡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轻轻放在桌上,继续处理手里的账目,仿佛那只是张普通的废纸。“把剑谱收起来吧,”他头也没抬地说,“找个箱子锁好,别弄丢了。”
“是。”青禾连忙应着,将剑谱和那张纸都收了起来。
他看着张昭专注的侧脸,忽然明白了——公子不是忘了洛护卫,只是把那些记忆藏得很深,深到连自己都快要找不到了。
傍晚时分,林猛又来了,说张曦在院里设了宴,让张昭过去。张昭以“账目未清”为由拒绝了。
林猛回去复命时,张曦正坐在窗前喝酒,闻言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他还在装?”
“是,公子一直在处理账目,连剑谱都没多看一眼。”林猛低声道。
张曦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偏执:“他越是这样,我越要让他记起来。去,把洛倾城从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就说我要在那里宴请宾客,让张昭也过来帮忙。”
林猛愣了一下:“小姐,那院子已经荒了八年了……”
“荒了才好。”张曦站起身,目光看向洛倾城从前住的方向,“我倒要看看,他站在那院子里,还能不能装得这么若无其事。”
林猛应着“是”,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妥。有些记忆,越是强迫想起,反而越是容易推得更远。
而此时的张昭,刚处理完账目,正觉得浑身乏累。春桃进来禀报,说热水已经备好,让他去沐浴。
张昭点点头,起身往浴室走去。巨大的梨花木浴桶里,热水冒着氤氲的白汽,水面上飘着几片新鲜的荷叶,清香扑鼻。这是文相府的规矩,夏日用荷叶水沐浴,能解暑气。
他褪去衣衫,踏入浴桶,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全身,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张昭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蝉鸣,还有远处隐约的丝竹声——那是张曦院里又在设宴了。
他想起八年前,洛倾城刚来时,也住在这样的院子里。那时候她总爱在月下练剑,银袍翻飞,像只白鹤。他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看她的剑划破夜空,看她收剑时额角的汗珠,然后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那些日子,像一场遥远的梦。
张昭抬手,掬起一捧热水,任由它从指缝间滑落。水珠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像他此刻的心。
他知道张曦不会放弃,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旧物”、更多的“回忆”等着他。但他不怕了。
有些记忆,该放下的,终究要放下。
张昭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像落了层细雪,眼底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再也掀不起波澜。
洗完澡,春桃已备好了干净的寝衣。张昭坐在妆台前,让春桃替他擦着湿,目光落在铜镜里的自己身上。镜中的少年,眉眼依旧精致,却多了几分沉稳,几分疏离。
“公子,明天小姐让您去洛护卫从前住的院子帮忙收拾,您去吗?”春桃小声问。
张昭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去。”
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而另一边,张曦的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她举起酒杯,对着林猛笑道:“你说明天,他会不会想起些什么?”
林猛沉默着,没有回答。
张曦也不在意,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眼神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张昭,我一定会让你像从前那样粘着我,一定。
夜色渐深,文相府的喧嚣渐渐平息,只有风还在院子里轻轻吹着,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而属于张昭的路,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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