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尧是在身体的冷热交替和几乎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中醒来的。
醒来时,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浓稠情潮终于散去,剩下的只有疼痛疲乏的身体和昏沉的意识。
头顶冰凉的水流还在源源不断打在头上、身体上,他强撑着,只是伸手合上水龙头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几乎耗费了残余的全部力气。
他在烧。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烧。
或许是因为浇了一夜的冷水,或许是因为伤口感染……总之身体忽冷忽热,喉咙疼得像被刀刮过。
明明可以不用这么折磨自己的。
就那么喜欢她吗?
沉尧不懂。
又想起江穆。
沉尧甩了甩昏沉的头,看了一眼地上屏幕裂开又被水泡了一夜彻底报废的手机,脑子里闪过什么,但现在的他思考不了太多,于是挣扎着站起来出了浴室。
站在主卧门口,里面静悄悄的。
“江穆师兄。”
“江穆。”
没有动静。
门是锁着的。
沉尧扯了扯嘴角。
这是在防他呢。
用了些手段才把锁打开,沉尧扶着门艰难地喘着气。推门时明显感觉到门后靠着个人,随着门被推开,门后的人也滑倒在地。
看见门后的景象时,沉尧是震惊的,却又觉得毫不意外。
他都这样了,江穆自然不可能会有多好。
门后的江穆倒在地上,身下是蜿蜒干涸的一大滩血迹,左边大腿上是反复被碎瓷片划拉开撕开的狰狞伤口。
那块瓷片直到现在还被江穆紧紧握在手里,本来是白的,现在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
江穆双目紧闭,面白如纸。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沉尧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看来江穆和他一样,都在用疼痛来压制身体情欲和维持理智。
沉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昏迷的江穆。
心中的恶意逐渐开始扩散。
江穆要死了。
他想。
那个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那么不幸的、让他长出扭曲执念的、让他嫉妒到执意想要破坏的、拥有完美人生的小少爷江穆,要死了。
那道从九岁起便萦绕在自己脑海里额额头磕在地上的回响,也该彻底散了。
快意在胸腔交织,沉尧看着江穆,喉咙里溢出一声饱含恶意的低笑。
去死吧。
江穆。
“宝、宝……”
江穆昏迷着,嘴里无意识呢喃着这个独属于他的爱称。
“宝宝……”
沉尧面色阴郁,再没有半分平日里的阳光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