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公子?侍医!范侍医!”
小婧对季恒吐血多少有些“习惯”,可眼下这情况却是第一次见。只见季恒浑身发抖,抖像是有些抽搐,这简直吓坏了小婧,忙道:“来福!把炭盆搬过来!”说着,又匆匆跑进一旁偏室翻出一张狐皮毯,手忙脚乱给季恒加盖了一层。
“哎……”范兴平叹气摇头走上前来,摸了摸季恒额头,那简直烫得要命,连忙把小婧刚盖上去的狐皮毯掀开了,说道,“公子这是发热,不能捂。”说着,对一旁宫人道,“快去!到外面打一盆雪来!”
小婧惊诧道:“拿雪做什么?”
范兴平道:“给公子降温。”
小婧听得心惊肉跳,说道:“公子说冷,冷得浑身发抖,你还要拿雪给公子降温?”
范兴平情急之下说道:“你是医匠我是医匠?从现在开始,全都听我的!这药是我配的,但凡出了任何差错,大王也饶不了我,你们到时尽管把我绑了给大王发落便是!”
正说话间,宦官已打了一盆雪来。
范兴平道:“帕子!多拿几条!把那盆水也端来,对对对,就那一盆,放这儿就行。好了好了,再去打几盆雪来。”
他说着,沾湿了手帕,又放进雪盆里冷却,而后拿那帕子不断擦拭季恒的脸颊,又对站在一旁的宫人们道:“别傻站着了,来几个宦官,都照我说的做!拿手帕帮公子擦身,脖子、胸口、手心,脚心,这些地方都要擦!快!”
大家忙动了起来。
季恒烧得半昏半醒,本就冷得浑身发颤,冰冷的手帕一贴上肌肤,更是宛如冷刀子剜肉一般。
他双眸紧闭,咬紧了牙齿,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只是担心影响了范侍医,便连“冷”字都没有再说出口。
冷。好冷。
他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他命数将尽,那么他想死在那熟悉的港湾里……
阿宝听到内室里的动静,忙“哒哒哒—”跑了过来。看到季恒难受得死去活来的模样,阿宝当场便吓哭了,一把扔下手中玩偶便跑了过去,说道:“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叔叔你怎么了?”说着,“哇—”地哭了出来。
小婧忙把阿宝抱了过来,说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过了一刻多钟,季恒终于不再抽搐。
范兴平大汗淋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方才是真觉得公子会有生命危险,一旦公子有个什么万一,那他也只有被车裂的下场。他本就上了年纪,哪受得了这惊吓?!
他又缓了一会儿,这才坐起来摸了摸季恒额头,说道:“烧退了,烧退了……”说着,又颤巍巍给季恒搭了个脉,开了个方子,叫一旁医匠照着煎药。
待那年轻医匠出去,小婧才问道:“如何了?”
范兴平出了满头大汗,用衣袖抹了一把,娓娓道来道:“这雪莲解毒有奇效,却是极寒之物!公子身体本就亏虚,哪受得住这等寒物?这丹心丸是怎么回事,我也算是弄清楚了!其中用于解毒的成分,我已经彻底掌握,不出意外,眼下公子体内淤毒已解。而除了解毒,丹心丸中还有一部分重要成分,这些成分的作用便是抵御雪莲的寒气,为的就是防止今日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些成分我还没琢磨明白,还得再研究研究!”
对于今日之状况,他其实也有所预料。
去年拿到雪莲后,他也料到会是如此,这才多次炮制,并反复拿自己试验,这才敢给公子试药,不成想却还是失败了。
小婧问道:“那眼下公子挺过了寒气发作的这一遭,本月是不是就不必再服丹心丸?”
范兴平道:“可以这么理解。”
退了烧后的季恒还是十分虚弱,小婧问过范侍医的意见后,才给季恒掖好了被子。
他就这样静静昏睡了一天一夜,呼吸十分清浅,浅得让人难以察觉。
阿宝放心不下,便在季恒床上吃饭睡觉,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期间总是道:“来福来福,你快来看看叔叔还有呼吸吗?”
来福走到探探季恒鼻息,说道:“还有呼吸呐。”
阿宝这才放心。
试药第三日的晌午,季恒终于睁了眼。
小婧忙把范侍医请来诊脉,又给季恒端来一碗鸡肉粥。
这三日来的折磨,让季恒几乎瘦脱了相,比那年昏迷七日醒来后还要虚弱。他仰坐在榻上,在宫人服侍下一口一口服了粥。
正在此时,只听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像是有人求见。
小婧闻得动静走了出去,见来者是朱大人。
左廷玉守在门外,正与朱子真交涉,问道:“公子刚醒,状态很不好,究竟是多大的事?”
“是天大的事啊,左大人!除了公子,在齐国便没人根本能做得了主啊!”朱子真情绪有些激动,说道,“是咱们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前线战局失利,咱们殿下被匈奴人给抓走了!”
话音一落,内室便开始传来“咳—咳—咳—咳—”的咳声。
小婧一回头,便见季恒一手撑床,一手拿帕子捂嘴,很快便“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113章
“公子!”
围在殿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见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朱子真隔空给了自己两耳光,他刚得到消息,一激动声音便大了些,谁成想竟直接被公子听到了。
季恒左手攥着褥子,攥得指节泛白,勉强支撑着身子,又猛咳了好一会儿。
无数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急于确认阿洵的安危,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咳嗽却怎么也止不住,口腔内满是浓浓的血腥气。
“殿下他,咳咳—”季恒用力用帕子捂住嘴,平复了片刻,勉强将咳嗽压下,问道,“殿下他是被活捉的,可以确定吗?!”
朱子真道:“可以确定!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