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镀了一层,穿越千年般,圣神而佛性的暖光。
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发亮,是一种如潺潺细绢一般,润物细无声,却能普渡众生的温暖。
窗外有飞鸟掠过,叽叽喳喳落在树梢。
惊落了昨夜下的雪,随着飞鸟扑腾翅膀,雪花窸窸窣窣的自树梢纷纷扬扬的飘落。
而闻析不知是被飞鸟吵到,还是因为洒落的斜阳过于刺眼,在半梦半醒之间,不适的蹙了蹙隽眉。
许方信本定定的看愣了神,在发现这点细微之处后,手快于脑子的,拿起了一本书册。
抬起,挡在了闻析的头顶。
正正好,可以挡住灼眼的斜阳,投下一片暗影,而这暗影笼在闻析的脸上,似是化成了无声而温暖的流年,显出难得一窥的岁月静好。
许方信不由得想,在宫里,闻析过得一定很辛苦。
这不才短短不过一月有余的功夫,他看上去便又削瘦了许多。
便连面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
像是只被折断翅膀的雀儿,哪怕关他的笼子再恢弘精致,但代价却是失去自由。
他变得不再那样的鲜活、那样灵动,而是如一滩死水般的,暮气沉沉。
等陛下来了,他便向陛下请愿,带着闻析一起回平县,新政当前,一向以政事为重的陛下,当是会同意吧?
许方信在心中暗暗想。
*
慈宁宫。
崔太后看着一道前来的新帝与贵妃,很是欣慰与高兴。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两人前后一道行礼,看在崔太后的眼中,宛如一对再般配不过的壁人。
崔太后笑着连道了三声好,“都坐都坐。”
裴玄琰自是落座在崔太后的左手册主位之上。
而薛如琢则是坐右侧的下位,举止端庄,挑不出半分错来,崔太后看得甚是满意。
“哀家看到你们二人,便想到了哀家年轻的时候,刚入宫那会儿,头一回来给太后请安,那时哀家紧张的,险些连礼节都行错了。”
“还是如琢宠辱不惊,是有大家之范,儿时你救琰儿时,哀家便觉着,你们俩是姻缘天定,合该是天生一对。”
薛如琢以罗帕捂唇,带了三分羞赧的,往裴玄琰那边看了眼。
但裴玄琰却神色淡漠,宛若一个置身事外的外人般,事不关己,对此毫无波澜,甚至已经开始有所不耐烦。
“太后娘娘实在是抬举臣妾了,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当年即便是没有臣妾,陛下也定会平安脱险的。”
崔太后哎了声:“这如何能一样,你是琰儿的救命恩人,如今又结为夫妻……”
谁知,崔太后的体面话还未说完,却被裴玄琰冷淡打断:“嫔妃只是妃,是妾,不是妻,母后慎言。”
封妃之前,裴玄琰便明确表示过,他的妻子,只能是他真心所爱之人。
而显然,薛如琢是远达不到这个位置的。
空气安静了好几瞬。
便是连一向在外都以得体贤淑著称的薛如琢,都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端庄的伪笑。
皇帝当众表态,哪怕她是妃子,是妾,也委实是不给她半分面子。
何况方才崔太后特意提起当年的救命之恩,便是希望以当年之情,来勾起皇帝对薛如琢的几分怜爱。
但是可惜,怜爱没勾起半分,反而还被讥讽到了。
崔太后不赞许的瞪了裴玄琰一眼,“琰儿你呀,从小到大,都太过一板一眼,难怪这么些年,身旁连个服侍的侍妾都没有。”
“瞧着你这冷眼,都要将人给吓跑完了,我看除了如琢还一心一意的等着你之外,谁还敢留在你的身边。”
想用几句玩笑话,来缓和尴尬气氛,给薛如琢找回点脸面,可裴玄琰铁石心肠,却不给半分情面。
“她等的不是朕,而是帝王的身份。”
倘若裴玄琰夺位失败,那么薛如琢如今嫁的,便不会是他,而是坐着这个位置上的人。
至于是谁,想来她也是不会在意的。
裴玄琰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野心不浅。
薛如琢多少有点笑不出来。
崔太后只能掩饰尴尬般的,让人斟茶,转移话题:“说来,琰儿你也真是,即便平时政务太繁忙,也不该在昨日新婚之夜,将如琢一人丢在婚房,跑去处理政务。”
“这政事,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否则哀家何时才能抱得上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