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滞涩。军区家属院的白杨树迟迟没抽新芽,枝桠光秃秃地戳在灰蒙蒙的天上,连风都带着股说不出的沉郁,吹在脸上不似往年的暖,反倒像裹着层凉雾,让人心里紧。聂红玉蹲在小院的菜地里翻土,手里的铁铲落得很慢——往年这个时候,她早该种上青菜籽了,可今年却没什么心思,总觉得空气里飘着股不安的气息,连院里的孩子们都少了喧闹,偶尔听到几声笑,也很快被大人压低的声音打断。
“红玉,快回家!广播里有重要通知!”柳氏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手里还攥着没缝完的布片,“我听隔壁张嫂说,好像是……好像是出大事了!”聂红玉心里“咯噔”一下,扔下铁铲就往屋里跑——那个年代,“重要通知”往往意味着非同寻常的消息,她穿越前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年的春天,本就是个承载着太多沉重的季节。
屋里的旧收音机摆在炕桌上,红色的外壳已经掉了漆,此刻正传出低沉肃穆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却字字清晰:“中国人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之一周恩来同志,因患癌症,于年月日与世长辞……”
“轰”的一声,聂红玉感觉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手里的粗布巾掉在地上。柳氏已经瘫坐在炕沿上,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往下淌,嘴里喃喃着:“周总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沈廷洲今天本来在部队值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军帽拿在手里,肩膀绷得笔直,眼眶却红得厉害——他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周总理在战争年代冒着枪林弹雨救过伤员,是全军上下都敬重的领导人,现在突然听到逝世的消息,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爸爸,你怎么哭了?”小石头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攥着个木手枪,看到沈廷洲红的眼睛,又看到奶奶在哭,吓得停下脚步,小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聂红玉蹲下来,把儿子搂进怀里,声音哽咽:“石头,咱们国家少了一位好领导人,一位保护咱们的好总理,以后……以后咱们要更懂事,不能再闹了。”
那天下午,家属院彻底安静下来。之前用来晒衣服的绳子上,没人再挂五颜六色的布料;食堂门口排队时,没人再闲聊说笑;连孩子们玩闹的空场,都只剩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军属们要么关着门在家抹眼泪,要么就聚在院子里,压低声音回忆周总理的事迹——张嫂说她老家的水库是总理亲自批示修的,让全村人都喝上了干净水;赵婶说她丈夫在部队时,见过总理视察,总理握着战士的手问寒问暖,一点架子都没有;王主任媳妇则红着眼圈说,家里还留着年总理接见外宾的报纸,当时她特意剪下来贴在本子里,现在却不敢再翻开看。
聂红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又酸又沉。她想起前世在历史课本里学到的,周总理一生鞠躬尽瘁,连逝世后都嘱咐将骨灰撒向祖国大地,这样的伟人,值得所有人缅怀。她擦干眼泪,走到院子里,对聚在门口的军属们说:“姐妹们,周总理走了,咱们不能只难过,得做点什么,送总理最后一程。我想,咱们一起做白花吧,戴在胸前,也摆在院里的空场上,算是咱们家属院的一点心意。”
“好!我家有旧白布,我这就去拿!”张嫂第一个响应,抹了把眼泪就往家跑;赵婶也赶紧说:“我会剪花,以前在老家给老人送葬时剪过,我来教大家!”李参谋媳妇站在后面,犹豫了一下,也小声说:“我家有细铁丝,能做花杆,我回去找。”之前因谣言产生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沉重的哀悼之情冲淡了,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好好送别周总理。
聂红玉家的小院很快成了做白花的“临时据点”。柳氏把家里所有的旧白布都找了出来,有小石头穿小的旧衬衣,有沈廷洲的旧军衬,甚至连她自己压箱底的一块细白布都拿了出来,用剪刀剪成大小均匀的方形布片;聂红玉则跟着赵婶学剪花瓣,把布片对折三次,剪出圆润的花瓣形状,再展开,就是一朵八瓣白花;张嫂负责把细铁丝弯成小圈,再把白花固定在上面,做成能戴的胸花;李参谋媳妇和其他军属则坐在旁边,帮忙整理剪好的布片,偶尔递把剪刀、拿根铁丝,没人说话,只有剪刀裁剪布料的“咔嚓”声,和偶尔传来的压抑抽泣声。
小石头也没闲着,他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拿着剪好的小布片,往铁丝圈上贴,虽然贴得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妈妈,这样总理就能看到我们做的花了吗?”他仰着小脸问聂红玉,眼里还带着没擦干的眼泪。聂红玉摸了摸儿子的头,点了点头:“会的,总理会看到的,他知道咱们都记着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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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家属院的军属们都在忙着做白花。白布不够了,有人就把家里的白床单、白枕套拿出来;铁丝用完了,就用细树枝代替;甚至连城里的供销社听说后,都特意送来了几卷皱纹纸,说“这是给周总理做白花用的,不收钱”。到了第四天,院里的空场上已经摆满了白花——挂在槐树枝上的,摆在临时搭的木桌上的,还有军属们胸前戴的,一片洁白,在灰蒙蒙的春天里,显得格外肃穆。
月日,周总理的追悼大会在北京举行。那天早上,聂红玉组织家属院的军属们,在空场上举行了简单的悼念仪式。沈廷洲和部队的战士们一起,在部队操场参加追悼会,家属院的军属们则自地站在空场上,面向北京的方向,胸前戴着白花,手里拿着小白花。柳氏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一朵最大的白花,身体微微颤抖;张嫂抱着孩子,孩子也戴着小小的白花,懂事地不吵不闹;赵婶和其他军属们站成整齐的队伍,脸上满是悲痛。
“默哀三分钟。”聂红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家属院都陷入了寂静,只有风刮过槐树枝的呜咽声,像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思。三分钟后,有人开始哽咽,有人小声唱起了《东方红》,歌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齐,带着悲伤,却也带着力量——那是对伟人的缅怀,也是对未来的期许。
可谁也没想到,这份沉重还没完全消散,更大的悲痛又接踵而至。到了月,天气刚有了点秋凉,广播里再次传来让人窒息的消息——毛泽东主席于年月日与世长辞。
那天聂红玉正在食堂帮着调整秋季菜谱,听到广播里的消息时,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食堂里的刘师傅手里的铁勺也停了,锅里的玉米粥熬得冒泡,却没人再去管;打饭的军属们站在原地,有的当场就哭了出来,有的则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毛主席……怎么会……”张嫂手里的搪瓷饭缸掉在地上,摔出个豁口,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哭:“没有毛主席,就没有咱们现在的日子,怎么就走了呢……”
消息传到家属院,原本刚有了点生气的院子,再次陷入沉重的哀悼中。沈廷洲这次没有提前回来,部队里有紧急任务,他只能托人给家里带了句话:“照顾好娘和孩子,悼念活动按组织要求来,别让红玉太劳累。”聂红玉知道,这个时候,沈廷洲作为军人,肩上的责任更重,她能做的,就是把家属院的悼念活动组织好,不让他分心。
这次做白花,军属们比上次更用心。柳氏把之前没舍得用的一块细白布拿了出来,说“这是给毛主席做花用的,得用好布”;赵婶剪花瓣时,比上次更细致,每一片花瓣都剪得圆润整齐;连之前总有些疏离的李参谋媳妇,都主动提出“我来熬浆糊,把花粘得更牢”。大家心里都清楚,毛主席是新中国的缔造者,是带领人民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伟人,这份缅怀,比任何时候都更真挚、更沉重。
聂红玉还特意让沈廷洲托人从部队领了一张毛主席的黑白画像,挂在院子中央的木架上。画像下面,摆着军属们做的白花,还有几碗刚煮好的玉米粥——那是按陕北的习俗,给伟人准备的“念想”,简单却朴素。每天早上,都有军属自地来给画像擦灰尘,给白花换水;晚上,大家会在画像前站一会儿,默默悼念,有时候会说几句话,像跟家里的长辈聊天一样,说说家里的近况,说说孩子的学习,仿佛毛主席还在看着大家,守护着这个家。
月日,毛主席的追悼大会举行。那天,家属院的所有军属都穿上了最素净的衣服,没有一点花色。聂红玉带着大家,在空场上列队,面向北京的方向,默哀、鞠躬、献花。小石头站在队伍里,虽然还不完全懂“逝世”意味着什么,却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手里的小白花放在画像前,然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柳氏看着画像,眼泪不停地流,嘴里念叨着:“毛主席,您放心,咱们会好好过日子,把孩子教好,不辜负您的期望……”
追悼大会结束后,军属们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围坐在院子里,聊起了过去的日子——柳氏说起在黄土坡时,家里穷得吃不上饭,是新中国成立后分了土地,才慢慢能吃上饱饭;张嫂说起她丈夫在部队,是毛主席的思想指引着他们训练、保家卫国;聂红玉则说起自己穿越后的经历,从地主成分的穷媳妇,到靠本事站稳脚跟,要是没有新中国给的安稳生活,她也不可能有今天。
“以后的日子,咱们得更努力过好。”聂红玉看着眼前的军属们,声音虽然还有点哽咽,却带着坚定,“毛主席和周总理走了,但他们留下的精神还在。咱们把日子过好,把孩子教好,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大家都点了点头,眼里的悲伤渐渐多了些坚定——是啊,伟人虽然离去,但生活还要继续,只有把日子过好,才不辜负他们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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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春天,就在这样沉重的哀悼中慢慢过去。槐树枝终于抽出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动,却再也没有了往年的轻快。聂红玉家的小院里,还留着几束干了的白花,被她小心地收在木箱里,和那本《政治经济学》放在一起——一边是对伟人的缅怀,一边是对未来的期许。
柳氏偶尔会拿出那些干白花,放在手里摩挲,嘴里念叨:“要是毛主席和周总理能看到现在的日子,该多好。”聂红玉会握着婆婆的手,轻声说:“他们会看到的,咱们会带着他们的期望,把日子越过越好。”沈廷洲回来时,也会看着那些白花,沉默一会儿,然后对聂红玉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咱们都不能退缩,要像伟人说的那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小石头渐渐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偶尔会问起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故事,聂红玉就会给他讲“毛主席带领红军长征”“周总理在日内瓦会议上的风采”,讲那些伟人的事迹,讲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小石头会认真地听,然后说:“妈妈,我以后要好好学习,像毛主席和周总理一样,做对国家有用的人。”
年的春天,是沉重的,也是难忘的。它让聂红玉和家属院的军属们,在悲痛中更加团结,也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坚定的信念。聂红玉知道,这个春天过后,中国会慢慢迎来新的变化,而她,也会带着这份缅怀和坚定,继续在这个陌生的北方军区,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把粗粮细作的手艺做好,把家人照顾好,等待着属于她的,也属于这个时代的新机遇。
风里的凉意渐渐散去,槐树叶长得越来越茂盛,阳光透过叶子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聂红玉蹲在菜地里,重新拿起铁铲,种下了新的青菜籽——就像伟人留下的希望一样,这些种子会在土里生根芽,长成绿油油的青菜,就像这个国家,会在悲痛过后,慢慢焕出新的生机。而她的“新局”,也会在这份生机里,迎来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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