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洗多少遍?”看着海面荡起的涟漪,贺楼茵忍不住说,“你都把我的鱼吓走了!”
闻清衍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掬起海水又搓了搓手,总觉得手上仍残留着杀手先生的鲜血,遂没好气说:“打包人头的又不是你。”
天知道他是如何忍着反胃的冲动将仰山笑的脑袋塞进木盒的,贺楼茵出手实在太不讲究了,闻清衍一时间分不清她与仰山笑谁更像杀手。
“你以后杀人,能不能不要那么粗暴?”他说,“最起码给人家留个全尸吧。”
贺楼茵不以为然,她抓了把鱼饵放在鱼钩上,重新将钩子甩入海中,随口说:“这世界上的秘法那么多,我不把他的脑袋割下来,万一他用了什么邪术复活,我岂不是白杀了?”
这话说的,似乎杀人对她来说,就好像切菜一般。
闻清衍连连摇头,表示无法理解。他擦了擦手,走到她身边,隔着三五步的距离问:“你不去参加折花会,来这钓鱼做什么?”
贺楼茵:“我三师姐想要云鲸的筋脉铸剑,我来替她取一下。”
又疑惑问:“我参加折花会做什么?”
闻清衍愣了愣,“不参加折花会,如何取得白鹤令?”
贺楼茵将鱼竿架在一边,转过头对闻清衍语重心长说:“闻闻,你又短见了哦。”
闻清衍不解。
贺楼茵继续说:“反正总要有人取得折花会道战第一,拿到白鹤令,届时我们直接从他手上抢过来不就行了?何必浪费时间一轮一轮打过去?”
“再说了,欺负人多没意思。”
闻清衍:“如果那人对白鹤令滴血认主了呢?”
贺楼茵:“那就让他与我们一起同行。”
闻清衍:“若是那人拒绝呢?”
贺楼茵:“那就杀了呗。”
说得像砍菜切瓜一般。
闻清衍最后问:“能参与折花会的都是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你不怕道门找你麻烦?”
贺楼茵忽然笑了下,“有人能通过血榜买我的命,我自然也能通过血榜买别人的命。”
闻清衍听完后默默走到一边,他一时竟分不清,她究竟是南山剑宗的弟子,还是不老城的魔修。
没有人打扰后,贺楼茵重新拿起鱼竿,开始专心垂钓,只是她从白天钓到天黑,莫说云鲸了,就连一尾海鱼都没能钓上来。
春夜的空气微寒,海上更甚。
闻清衍捡了些树枝堆在一处点燃取暖,喊了贺楼茵几声后都不见她挪动位置,索性懒得管她了。
海风吹拂,火光摇晃。
忽闻惊涛拍岸声。
贺楼茵甩动鱼竿,双眼紧盯着倒映着星光的海面,惊呼道:“云鲸上钩了!”
正在烤火的闻清衍面露不可置信,喃喃说:“这也能?”
贺楼茵翻了个白眼:“废话,我那么多朱鳖鱼肉喂下去,它要是敢不上钩的话我就直接将东海掀了。”
她一脚勾起插在沙子里的破铁剑,抽剑出鞘的同时旋身飞至海上。
闻清衍:“……”
他叹了口气,无奈结出一个法阵将这片小岛笼罩,同时凝出一道真元没入星空,霎时间,星辰开始变幻,将这片海面上生的斗法掩藏。
……
海面之上,贺楼茵手持长剑,足踏海水来到云鲸面前,与这只百丈长的庞然大物面对面交谈。
“我三师姐想要你的筋脉铸剑,”她说,“你吃了我那么多朱鳖鱼,是不是该奉献一点给我?”
云鲸哪里听过这般狂妄的话,当下便一甩尾巴掀起滔天巨浪,贺楼茵急后退,云靴在海面上划出长长水痕。
她立稳身形后,没好气冲云鲸喊:“你的筋脉那么长,借我三尺又怎样?”
云鲸生气低鸣,雄浑音波掀起千丈浪花,闻清衍听见后,又抬手给小岛加了一层结界。
铺天盖地的浪花将贺楼茵身影淹没,就在云鲸以为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族修道者已经葬身海里时,蓦然天空一颗流星划过,云鲸好奇的看过去,却骤然现那并不是流星,而是——
一道剑光。
紧随着剑光而出现的,是方才消失在海浪中的身影。
短暂照眼之后,是快。
云鲸尚未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已落在它背上,贺楼茵将真元汇聚于三尺长剑之上,用力刺破云鲸如玄铁般坚硬的鱼鳞。
溅出的血落在她眉峰,贺楼茵一眼不眨。
数息过后,风平浪静。
潮水褪去,云鲸沉入海底,贺楼茵拎着一截手腕粗细还沾着血的云鲸筋脉,踩着海水走到闻清衍身边。
“帮我洗一下。”
闻清衍接过,顺便递给她一尾烤得焦香的海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