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闲汉嗤笑道:“邓秀才,你可真会吹牛,被那几个臭要饭的轮着干了一晚上,干迷糊了吧?”
另一个闲汉道:“还一百两?这条街上的人谁不知道,如今三文钱就能弄你一回?”
众人哄然大笑。
男人涨红了脸:“我……我还不是秀才……谁说三文钱就能、就能……”
他挺起干瘦的胸膛:“实话告诉你们,从今天起,我不做这门营生了……我要转运了……”
一人讥笑道:“什么转运?你该不是病得狠了,开始说疯话了吧?”
另一人满脸嫌恶,对其他人道:“咱们离他远点儿,这花柳病又脏又毒,沾上就倒大霉。”
男人对他们的嘲讽恍若未闻。
他越说越有底气,嗓门也大了些:“我真的要转运了,真的!”
“夺我娘子的仇人终于遭到了报应,我和我娘子重逢在即,她温柔善良,不可能不管我的死活……”
他正说得手舞足蹈,冷不防一阵秋风吹来。
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车帘被风掀起一角。
里头坐着一位花容月貌的美人。
男人骤然睁大眼睛。
他追在马车后面,大声喊道:“燕娘!燕娘!是我啊!燕娘,我是你相公啊!你等等我!”
车夫转过头,请燕娘示下:“夫人,要停车吗?”
燕娘的声音穿过帘子,听起来镇定而冷淡:“不,快走。”
车夫朝马身上抽了几鞭。
马车立刻疾驰起来,把那个浑身脏污的男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燕娘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昂起下巴。
不管前路有多么黑暗,多么艰难,她都会勇敢地走下去。
她没有时间回头。
也不想回头。
燕离巢·番外(7)
燕娘的马车驶过南城门。
两个恶仆骑着快马追上来,后面跟着十几个身手不凡的镖师。
权三把一匹绢布抖开。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百姓的名字。
他道:“夫人,事情办妥了,共有一千二百四十六人签字。”
“奴才和杜二哥按照您的吩咐,把每个人的年龄、籍贯和住处记录在册,签名和册子都在这里。”
燕娘使丫鬟把绢布和名册收好。
她抬头看向古朴庄重的城门,轻叹一口气,道:“我们动身吧,天黑之前,赶上大爷的囚车。”
残阳如血。
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尖锐的嘶鸣。
薛振盘腿坐在囚车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凉州的方向。
沉重的枷板压得肩膀酸痛难忍,被锁链拴着的手腕脚腕早就麻木,不听使唤。
从早上到现在,他水米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