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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攒私房钱(第1页)

秋收后的黄土坡像被抽走了力气,连风都变得软乎乎的,裹着刚晒透的麦秸香,吹得院角的柴火堆沙沙响。聂红玉蹲在炊事班的青石板前,正用小竹筛筛最后一点玉米面——今年的秋粮收得好,队里分粮时每人多给了半斤,她把自家的份额小心地倒进陶瓮,用木盖盖严,还在盖沿压了块青石板,怕老鼠钻进去。

“红玉,你这筛得也太细了,粗点的碴子熬粥更顶饿。”张大妈拎着空粮袋路过,看到她筛得仔细,忍不住打趣。聂红玉直起身,腰杆酸得僵,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小石头牙口不好,细点的他好消化。对了大妈,您家的粮票领了吗?今年的粮票比去年薄了点,得小心收着,别揉破了。”

提到粮票,张大妈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粮票,边角都磨白了:“可不是嘛!去年的粮票还能换点红薯干,今年听说供销社的红薯干都要凭票了。我家小孙子也喊冷,想给他做件新棉袄,可布票还没下来,只能先凑活着穿旧的。”

这话像根针,扎得聂红玉心里疼。她想起早上小石头跑进来时的样子——那件原主留下的旧棉袄,袖口磨得露出了黄的棉絮,风一吹就往外钻,小石头的手腕冻得通红,还攥着她的衣角说“狗蛋笑我衣服破”。她当时把儿子的手揣进怀里暖着,掌心触到孩子冰凉的皮肤,心里就像被什么堵着,闷得慌。

“妈妈,我能再喝碗粥吗?”小石头裹着旧棉袄,从院门口探进头来,眼睛亮晶晶的。他早上只喝了小半碗粥,刚才跟隔壁狗蛋玩了会儿跳房子,早就饿了。聂红玉赶紧盛了碗稠粥,吹凉了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看着儿子捧着碗喝粥的样子,棉袄的领口滑下来,露出里面磨破的衬里,她心里悄悄下了个决定——就算没有布票,也得给小石头做件新棉袄。

当天傍晚分干粮时,聂红玉第一次动了“攒粮票”的心思。队里每天分两个野菜团子,她给自己留了个小的,把大的那个递给柳氏,笑着说:“娘,我今天不饿,这个您吃,剩下的我跟队里换张粮票,留着冬天换点粗粮。”柳氏愣了愣,接过团子的手顿了顿——她知道儿媳饭量不小,哪会不饿?但看着聂红玉笃定的眼神,她没多问,只把团子掰了一半递回去:“一起吃,换粮票不急,别饿坏了身子。”

从那天起,聂红玉的“攒粮票计划”就悄悄开始了。每天熬粥时,她会多掺半勺焯水的野菜,把玉米面的用量从两碗减到一碗八勺,粥熬得照样稠,却能省下小半勺面;分粮时,她总把自己的那份往少了算,遇到社员说“红玉,你这份额少了”,她就笑着说“我吃得少,给家里留着”;甚至家里煮玉米糊糊时,她会故意煮稀点,说“稀点能多喝两碗,省得饿”。

一开始柳氏没在意,直到第五天傍晚,她整理炕席时,现聂红玉的小本子里夹了三张粮票——一张两斤的,两张一斤的,边角都压得平平整整,显然是精心收着的。她拿着粮票走到灶边,看到聂红玉正把锅里的糊糊往碗里盛,自己碗里的糊糊明显比娘俩的稀,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红玉,你是不是在省粮票给小石头做衣服?”柳氏把粮票放在灶台上,声音有点颤。聂红玉手里的勺子顿了顿,粥洒了点在灶台上,她赶紧擦干净,低着头小声说:“娘,小石头的棉袄实在没法穿了,昨天夜里他冻得磨牙,我想……想攒点粮票换点鸡蛋,再用鸡蛋换块布料。”

柳氏沉默了,蹲在灶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半天没说话。她想起去年冬天,小石头冻得感冒,咳嗽了半个月,还是聂红玉用薄荷水熬粥才好的;想起这孩子穿旧棉袄时,总把胳膊往袖子里缩,怕别人看到破洞。她叹了口气,把粮票塞进聂红玉手里:“攒就攒,但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别天天喝稀粥。还有,换东西的时候得偷偷的,钟守刚那小子眼睛尖,要是让他看到你用粮票换鸡蛋,又该说你‘搞特殊化’。”

得到柳氏的默许,聂红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接下来的半个月,她攒粮票更用心了——炊事班的剩饭她从不浪费,晾干了磨成粉掺进粥里;社员们吃不完的野菜团子,她会收回来,掰成小块晒干,留着换粮票。到月底时,她的小本子里已经夹了五斤粮票,用红布包着,藏在炕席最里面的夹层里,像藏着个宝贝。

换鸡蛋的事,聂红玉第一个想到了二队的王婶。王婶家养了三只芦花鸡,每天能下两个蛋,是队里少有的“有蛋户”,但她家缺粮票——王婶的男人去年摔断了腿,不能上工,分的粮不够吃,之前聂红玉还帮她家小鸡治过病:去年春天,王婶家的小鸡得了鸡瘟,眼看要全死了,聂红玉教她用艾草煮水喂小鸡,还帮着采了三天草药,最后保住了两只,其中一只就是现在下蛋的芦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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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天还没亮,聂红玉就挎着个空布兜,绕着田埂往王婶家走——她怕被人看到,特意选了最偏的路,路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得刺骨。王婶家的烟囱刚冒起烟,看到聂红玉来,赶紧打开门:“红玉,这么早来,是不是有急事?”

“王婶,我想跟您换点鸡蛋。”聂红玉从兜里掏出红布包,把五斤粮票递过去,声音压得低,“小石头的棉袄破了,想换点鸡蛋,再用鸡蛋换块布料做新衣服,您要是方便,就换给我,不方便我再想别的办法。”

王婶接过粮票,手指摩挲着粮票上的字,眼圈一下子红了:“你这孩子,跟婶还客气啥!去年要不是你,我家的鸡早就死光了,别说鸡蛋,连鸡都没得吃。”她转身往灶房走,从瓦罐里拿出二十个鸡蛋——每个鸡蛋都用稻草裹着,放在布兜里,还特意多放了两个:“这二十二个鸡蛋你拿着,够不够换布料?不够你再跟我说,我再给你攒。”

聂红玉看着布兜里圆滚滚的鸡蛋,心里暖烘烘的,赶紧把鸡蛋裹紧:“够了够了,谢谢您王婶,等明年春天黄豆收了,我给您送点黄豆磨豆浆。”王婶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好好给孩子做衣服就行。”

从王婶家出来,聂红玉没敢直接回家,绕到公社的供销社——她怕白天人多,特意选了中午,社员们都在家吃饭,供销社人少。王姐正在柜台后整理账本,看到聂红玉进来,赶紧放下笔:“红玉,今天咋有空来?是要买盐还是买针线?”

“王姐,我想跟您换块布料,不用布票。”聂红玉把布兜放在柜台上,小心地拿出十个鸡蛋,“这是我攒的鸡蛋,想给小石头做件棉袄,您看能不能换块耐脏的布?”

王姐拿起鸡蛋,对着光看了看——都是新鲜的,蛋壳光滑,没有裂纹,她心里就有了数。现在布票紧俏,供销社的布料都是按票供应,可看着聂红玉期待的眼神,再想起之前聂红玉帮她熬野菜酱(去年冬天王姐家没菜吃,聂红玉给了她一罐腌好的芥菜),她犹豫了一下,转身从柜台下拿出块浅蓝色的粗布:“这布是昨天刚到的,耐脏还软和,做孩子的棉袄正好。十个鸡蛋够了,我再给你多剪半尺,做个小帽子,冬天能护着耳朵。”

这块粗布是机织布,比土布细腻,布面上还带着细条纹,摸起来软乎乎的。聂红玉拿着布料,心里激动得直跳:“谢谢王姐,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王姐赶紧把布料卷好,用麻绳捆紧,小声说:“别让人看见,赶紧回家,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家里旧布改的。”

回到家时,柳氏正在院子里晒野菜,看到聂红玉手里的布料,赶紧迎上来,把布料接过去藏在屋里:“可算换回来了,我这心里一直悬着,怕你被人撞见。”小石头看到妈妈回来,跑过来抱着她的腿:“妈妈,你去干啥了?我好想你。”聂红玉摸了摸儿子的头,没说布料的事,只笑着说:“妈妈去给你找好吃的了。”

从那天起,聂红玉每天晚上都要熬夜缝衣服。等小石头睡着、柳氏纳完鞋底躺下后,她就把油灯挪到炕边,拿出布料、针线和尺子,在油灯下比划——先量小石头的身高:从头顶到脚跟,正好三尺;再量肩宽:一尺二;袖长:一尺五,她都用粉笔画在布上,剪的时候特意留了半寸的余地,想着明年小石头还能穿。

缝衣服最费眼,油灯的火苗小,看久了眼睛就酸,聂红玉的手指很快就被针扎破了,渗出点血珠,她随手擦在布上,继续缝。有天夜里,她缝到后半夜,手指被针扎得疼,忍不住“嘶”了一声,柳氏一下子醒了:“红玉,是不是扎到手了?快让娘看看。”

柳氏摸黑爬起来,从针线笸箩里拿出块旧布条,帮聂红玉包扎伤口,还把自己的顶针递给她:“用这个顶着,针就不容易扎手了。我给你热了碗玉米糊糊,在灶上温着,你喝了再缝,别熬坏了眼睛。”聂红玉接过顶针,又喝了碗热糊糊,浑身都暖和了——以前柳氏总嫌弃她是“地主家的媳妇”,现在却处处护着她,这个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熬了整整三个晚上,新棉袄终于做好了。浅蓝色的粗布,领口和袖口用沈廷洲的旧袜子拆的线缝了圈边——那袜子是军绿色的,洗得软和,缝在布上既好看又耐磨;棉袄里面塞的是新弹的棉花,是柳氏偷偷从自己的旧棉袄里拆出来的,她怕聂红玉不肯要,还说“我这棉袄穿了三年,棉花还软和,孩子的得暖和点,不然冻感冒了麻烦”。

第四天一早,小石头醒来就看到炕边放着件新棉袄,蓝盈盈的,比旧棉袄好看多了。他跳起来抓过棉袄,想往身上穿,却怎么也穿不上,急得直喊:“妈妈,妈妈,我穿不上!”聂红玉赶紧走过去,帮他把胳膊伸进袖子里,系上领口的布扣——大小正好,浅蓝色的布衬得小石头的脸更白了,他跑到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小脸蛋红扑扑的:“妈妈,新衣服真好看!我再也不用穿破棉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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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坐在炕边,看着孙子高兴的样子,嘴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却还是拉过小石头,小声叮嘱:“小石头,新衣服平时别穿,等过年去公社看电影的时候再穿,别让别人看见。尤其是钟守刚和李秀莲,他们要是看到了,又该说你妈妈‘搞特殊化’,咱们家就麻烦了。”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赶紧把新棉袄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自己的小枕头下面,还用小手拍了拍,像藏着个宝贝。

没过几天,李秀莲果然来串门了。她手里攥着个空煤油瓶,说是“来借点煤油”,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在屋里到处瞟。看到小石头还穿着那件旧棉袄,她撇了撇嘴,坐在炕边的小板凳上,故意提高声音:“红玉,你家小石头的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咋不给孩子做件新的?是不是家里的粮票不够用?我听说你最近总在队里换粮票,该不会是把粮票拿去换别的东西了吧?”

聂红玉正在给柳氏熬药,听到这话,手里的药勺顿了顿,笑着说:“李主任,您说笑了,布票还没下来,就算有粮票也换不到布料啊。孩子穿旧衣服挺好,耐脏,等布票下来了,我再给他做新的。”柳氏也帮腔,把手里的纳鞋底的线扯了扯:“是啊,孩子长得快,做新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小了,浪费布票。我这还在给他纳新鞋底,等鞋底纳好了,布票也该下来了。”

李秀莲盯着聂红玉的手看了看——她听说聂红玉最近总熬夜,还以为是在缝新衣服,可看聂红玉的手虽然有点红,却没什么缝衣的痕迹(聂红玉特意把顶针藏在了抽屉里),只能悻悻地站起来:“那你们赶紧借我煤油,我还得回家做饭呢。”聂红玉从灶边拿出煤油瓶,倒了二两给她,看着她走出门,心里松了口气。

等李秀莲的脚步声远了,小石头赶紧从枕头下面拿出新棉袄,套在旧棉袄外面,跑到柳氏面前转了个圈:“奶奶,你看我穿新衣服好看吗?”柳氏笑着摸了摸棉袄的布料:“好看!咱们小石头穿啥都好看!等过年,奶奶再给你做双新布鞋,配着新棉袄,更俊!”

陈教授听说聂红玉给小石头做了新衣服,特意在晚饭后过来,手里拿着个用麦秸秆编的小篮子——篮子是圆形的,上面还编了朵小太阳,是他花了一下午编的:“给小石头装玩具,配他的新衣服。你这孩子,有心了,知道疼孩子,也知道顾着家,廷洲在部队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聂红玉接过小篮子,篮子还带着麦秸秆的清香,心里暖烘烘的:“谢谢您陈教授,您还特意编了小太阳,小石头肯定喜欢。”

晚上,小石头抱着麦秸秆篮子睡着了,嘴里还嘟囔着“新衣服”“小太阳”。聂红玉坐在油灯下,把剩下的十二个鸡蛋小心地放进瓦罐里,又把小本子里的粮票拿出来数了数——还剩两张一斤的,她想着等过几天再攒点,换点红糖给柳氏补身体(柳氏的哮喘还没好透,喝红糖姜茶能暖身子)。

她拿起笔,在小本子上写下新的计划:“明天跟陈教授请教黄豆种植的间距,明年春天种两亩黄豆,收了换棉花给娘做新棉袄;跟张云生商量养猪场的饲料槽设计,争取月底前动工;继续攒粮票,换红糖给娘熬姜茶,换鸡蛋给小石头补营养;把剩下的布料剪了,给小石头做个小帽子,冬天护耳朵。”

写完,她合上本子,看着窗外的月光——月光洒在院角的养猪场地基上,那里已经堆了些木料和水泥,是公社送过来的,再过几天就能开始建圈舍了。她知道,这些一点点攒起来的“私房钱”(粮票、鸡蛋、布料),不是偷来的,不是抢来的,是她用辛苦和心意攒下的温暖,是这个家越来越好的希望。

柳氏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件旧棉袄——是她自己穿的,已经洗得白:“红玉,你看这件棉袄还能拆出点棉花,等明年春天,给你也做件新单衣,你天天在外面跑,也得穿暖和点。”聂红玉看着柳氏手里的旧棉袄,眼睛一下子热了,赶紧别过脸:“娘,不用给我做,我有衣服穿。”

“咋不用?”柳氏把棉袄放在炕上,“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穿暖和了,才能好好照顾小石头,好好搞养猪场。咱们娘俩,不用客气。”

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聂红玉知道,这个冬天,虽然物资紧张,虽然还有钟守刚、李秀莲这样的人找茬,但有新衣服,有娘的疼惜,有小石头的笑声,有陈教授、王婶、王姐这样的好人帮忙,她攒下的不只是“私房钱”,更是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底气——这份底气,会让她在黄土坡上,一步步把日子过红火,等沈廷洲回来时,给他一个温暖、踏实、再也不用偷偷藏“私房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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